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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末堆 那子 4月19日

上周末，大部分高校的自主招生报名阶段基本结束，但对于一部分应届生家庭而言，早在3月15日武汉大学公布《武汉大学2019年自主招生简章》那刻起，今年的自招就已经结束了。数据显示，武汉大学自主招生去年的报名人数为23398人，今年的官方数据还未公布，但据推测报名人数仅为9000余人。

武汉大学的情况并非偶尔，与2018年超85%高校自主招生报名人数都有所增加不同，今年高校自主招生的报名人数几乎锐减超一半。究其原因，是因为今年各所高校抬高了报名门槛，对竞赛名称和名次有明确要求。

竞赛规定在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学、信息学五大学科竞赛之中，且名次也要求在省级赛区一等奖及以上。往年能够作为“加分项”的新概念作文大赛、创新作文大赛、全国创新英语大赛等文科类比赛等文科类比赛都不在名单之内。

这些都让一直备战自主招生的考生和家长始料未及。收集中，考生和家长更愿意用“严格”来形容今年的自招政策，但在从业多年的文都高考自主招生政策讲师那春雷看来，“规范”似乎更为准确。

有数据显示，全国平均每个高三班级中就有接近10%的学生在筹备自主招生。但“自主招生本质是一部分有学科特长的学生的游戏。”今年，这场游戏的“入侵者”经历了什么？未来这场游戏的规则该如何制定呢？

“耽误时间还赔钱，还不让报”

随着多所高校的自主招生简章的陆续公布，山西省怀仁一中高三学生宁川典也逐渐摸透了今年自招的形势，也放弃了想通过两张省二证书获得武汉大学等心仪学校自招名额的想法。

宁川典告诉芥末堆，从高二开始，他就报名参加了为期两年，学费近三万的竞赛培训班。“就是为了参加自招考试”，当知道自己两年的时间、近三万的花销全部付之东流的时候，宁川典满是委屈。

按照之前招生惯例，如果省一没有招满，省二及以下标准的学生理论上存在录取的可能性。但宁川典已经放弃了这种可能性，“不想费那个心。”宁川典有点心累地表示，拿到省二级别证书的学生总量将近十万，宁川典已经不想再折腾了。

除了省级赛区一等奖以下的奖项不能申报之外，今年大多数的文科类奖项证书同样不能作为申报材料进行提交。

“今年招生简章一出，四个国奖两个省奖，废纸一堆。”知乎网友“无事”讲述了今年文科生的处境。

无事发帖表示，此前自己取得全国中小学生创新作文大赛全国一等奖、语文报杯全国三等奖、两次全国英语能力竞赛全国一等奖等各类省奖国奖。而这些奖项在往年虽然不能直接签约和保送，但仍有机会通过自主招生过985高校的初审，取得降分录取的机会。但今年则全部卡在了“高中阶段在五项理科学科竞赛中获得省一及以上”报名条件上。

当得知今年武大9000余人报名人数的时候，武汉大学自招群中不少家长表示惊讶，“恐怖啊。”让家长感到恐怖的是今年武汉大学录取人数也仅为192人，与去年同比下降45%。

招生名额下降也是让今年应届学生和家长感到无望的原因之一。教育部在《教育部办公厅关于做好2019年高校自主招生工作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明确提出，高校要在上一年录取人数基础上适度压缩招生名额，合理确定参加高校考核和具备入选资格的考生人数，提高人才选拔质量，宁缺毋滥。那春雷分析，目前学校对招生名额缩减比例少则20%—30%，多则50%。

芥末堆整理了38所双一流高校的2018年和2019年两年录取人数情况。结果显示，各所高校的录取人数均有不同程度的下降，平均下降39.43%。云南大学下降最为显著，从2018年录取80人降至2019年的20人。

部分双一流大学2018年与2019年自主招生录取人数及其同比下降情况

更为量化的报名标准抬高报名门槛

将宁川典和无事拒之门外正是今年各所高校对竞赛报名条件明确要求。

以今年第一所公布自招简章的高校武汉大学为例，2019年武汉大学报名条件将奖项明确要求在了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学、信息学五大学科竞赛中，同时也量化了比赛名次，要求全国一等奖。

这些具体量化的奖项指标是在往年没有出现过的。2018年，武汉大学的自主招生要求相对模糊，“在某一领域具有鲜明学科特长和一定创新潜质的学生均可报名申请。”2017年虽然规定了比赛名称，但相比较现在范围更为宽泛。除了常规的五大竞赛之外，招生简章对新概念作文大赛、创新作文大赛、全国创新英语大赛等文科类比赛的名次作出要求。

武汉大学近三年自招简章对竞赛要求整理，文字来源：武汉大学本科招生网

这也是今年自招的特点，更为量化和严苛的报名条件。根据“自主招生内参”整理的“2019年自主招生简章要点汇总”的信息可以看出，今年各高校对竞赛名额的要求均要求在省级第一及以上。

2019年自主招生简章要点汇总（来源：自主招生内参）

除了报名资格、招生名额，文都高考自主招生政策讲师那春雷认为，今年自招简章在录取过程、处罚等方面都做了严格的规范。

• 录取过程：《通知》强调要完善教育部、省级招生考试机构、高校和中学四级多次信息公开制度。“过程特别严格和规范。”那春雷向芥末堆介绍了今年和以往在材料审核上的区别。据那春雷介绍，今年是需要学校在每一页的材料上盖章，而不仅仅是首页和尾页。“如果材料出现问题，相关推荐人是带有连带责任的。”那春雷强调说。

• 处罚：那春雷讲解相关政策方面表示，今年如果出现材料作假、舞弊等行为的话，将记录在诚信档案，不仅会像往年一样取消当年的自主招生资格，或是当年录取资格，还要有可能连续三年不得参加国家级考试。

“天才文章一大抄”？论文造假现象严重

关于各所学校自招简章的各项标准的变化，那春雷表示可以从年初教育部印发的《通知》中预判出来的。《通知》要求高校在自主招生工作中要严格执行招生政策、全面规范招生程序、切实加强监督管理，对各地教育行政部门、各高校提出十条严规。但在家长眼中，今年的变化是突如其来的。

当家长陈山看到各所学校的自招简章的第一反应是，孩子手里拿着的“XX同学获得四川省高中化学竞赛（预赛）中，获得省级壹等奖”的证书能不能作为材料提交。那春雷告诉芥末堆，这也是这段时间他经常被问到的问题，之前取得的证书是否有用。

得知孩子的证书不符合高校自主招生的标准之后，陈山在相关自招群里发了几句牢骚后便退群了。陈山告诉芥末堆，他从来没有想过今年会如此严格，自己孩子还指望凭这张证书取得一本学校的录取资格。

有意思的是，陈山介绍说，在武汉大学刚刚公布招生简章的时候，群里还有家长认为可以通过写举报信等方式制造舆论，让已经出台简章的学校撤回，让没有出台的学校重新制定招生简章。后来，随着各所学校陆续公布招生简章，陈山说，家长再也没有提这件事情，更关心“证有没有用”了。

群截图

在陈山看来，今年自招政策突然收紧是因为去年曝光的一系列论文造假事件。

陈山说的论文造假事件指的是，去年8月，河南四位家长怀疑孩子的答题卡被人调了包。后续被网友挖出涉事考生之一苏某某通过北京师范大学自主招生初审的论文涉嫌抄袭，其父竟表示，“天下论文一大抄，抄的情况下谁也不会全抄，要变成自己的就要改动，查重率超过30%才能算抄。”

同期，《知识分子》刊发题为“九省市高中名校学生论文涉嫌造假，或涉自主招生黑幕”的调查文章。文章称，“每一个（所）学校都存在着不止一例学生论文涉嫌造假（的情形）”。而且“方式露骨”。

对此，那春雷也表示认同。在他看来，正是因为集中爆发的恶性事件导致今年自招如此重视材料作假等问题。“文科相比较理科没有可以量化的条件。”那春雷介绍说，正因为文科的学科特点，导致了今年在材料正规化的过程中间接导致了对文科生不利的局面。

严格or规范，解读今年自招政策两种角度

今年被外界称之为“史上最严自招年”，“严格”也是宁川典和陈山定义今年自主招生的关键词，但那春雷更愿意用“规范”形容自主招生政策的变化趋势。

文章《自主招生变迁史（2003-2019）》曾提出这样的观点，学校认为自招是锦上添花，家长则期望自招是雪中送炭。

那春雷认为这确实存在家长对自主招生理解不全面的现象。他认为，学校的初衷是选拔出在专业领域具备特殊才能的人才，而并不是面向所有学生，“是一部分学生的游戏”。而学生和家长有升学的需求。学校的初衷和学生、家长的需求是一定程度上是吻合，还有一部分是不吻合的，不吻合的部分流落到市场便成了市场需求，滋生了一部分专门针对自主招生选拔的培训机构。

根据芥末堆此前文章数据显示，依据此前可覆盖数百万人的自主招生选拔，自主招生培训市场规模可达上百亿。宁川典所报的培训班费用将近三万，陈山虽想不起具体的数据，但表示只多不少。宁川典表示这个价位在市场上是常规价位。

家长出于升学需求的考虑将量化报名条件、缩减的录取人数与“严格”相联系，但梳理自招发展历史，那春雷更愿意用“规范”来定义。

自从，2003年自主招生正式推行，期间经历京都五校联盟、北约、华约、卓越等各大自主招生联盟的成立和解体，学校单独招生、校长实名制推荐、启动自招夏令营、报名端口统一放到“阳光高考”网上等一系列变化。其反映出来的都是，国家出于人才选拔的目的，从人才筛选、过程的把控再到结果等方面进行的系统性的梳理。

“自主招生本质上还是一部分学生的游戏。”对于未来，那春雷表示，自招一定会更加规范，或是出现其他的升学路径，避免“一考定终身”的局面。 

（芥末堆注：应收集对象要求，宁川典、陈山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