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源：Unsplash

芥末堆 阿宅 7月19日

近日，山东大学“学伴”事件持续发酵，一石激起千层浪。在7月15日外交部例行记者会上，有台湾媒体称，山东大学“学伴事件”，网上出现一些歧视黑人留学生的言论，中方会不会担心这种言论会影响中方和非洲国家之间的关系？

外交部发言人耿爽回应，没看到过针对非洲留学生的言论。中国欢迎世界各国的留学生到中国来学习、进修，但同时重要的一点是，外国公民在中国应当遵守中国的法律法规，同时他们依法享受的各项权利自由也会得到保障[1]。

回归事件本身，此次学伴事件的原委是：山东大学齐鲁医学院发布的《关于公布2018“学伴”成组结果及第一次“学伴”活动见面Party的通知》（下称“通知”）中显示，山东大学从270份报名信息中选拔出141名山东大学学生与47名留学生组成47个友好“学伴”小组。而且在申请表格上参加“学伴”活动的目的一栏有“结交外国异性友人”这一选项[2]。

关于此事，网络上讨论的点主要在于：大学是否有必要为留学生安排“学伴”活动？为一名留学生安排三名学伴是否过于优待留学生？学校是否存在专为留学生招募女性志愿者的嫌疑？

山东大学也对此做出了回应，表示“学伴”项目旨在促进中外学生学业进步及文化交流，均为学生自愿报名，活动以小组制方式开展，不存在1名男留学生对应3名女生学伴的情况，对表格中出现“结交外国异性友人”不当选项深表歉意。

什么是国际学伴项目？

山东大学学伴申请表格以及通知中显示，学伴一词对应的是Buddy，意思是“朋友”、“伙伴”，这不禁使人联想到Buddy Program。其实在世界范围的高校中，这个项目都普遍存在。

先来看看其他地区不同高校组织的国际学伴项目。

加拿大渥太华大学

渥太华大学官网截图

渥太华大学的Buddy Program是基于一对一原则，为加拿大本校老生和新入学的国际学生、交换生结对子。目的是帮助新生尽快融入大学生活、减少文化冲击、而且能得到老生在生活和学习上给予的建议，同时志愿者也能提升自己的语言能力和跨文化交际能力。

新生申请表中，也有关于学伴性别的选项。翻译过来是：你想与同性别的人结成伙伴吗？选项有两个，分别是“是”和“无所谓”。

老生申请表中也有同样的选项。除此之外，还多了两个问题，“你想与特定地区的人结成伙伴吗？”、“你想帮助几个学生？”最多可以选三个。而且不论老生还是新生，都需要填写5个兴趣爱好。

韩国延世大学

延世大学官网截图

除了一对一的形式，延世大学的Buddy Program还安排小组聚会（cell meeting），志愿者和国际学生可以组团参观名胜古迹、组织活动等等。在活动过程中，国际学生则可以更加了解韩国，还能与志愿者成为朋友。

意大利米兰理工大学

米兰理工大学中文官网截图

米兰理工大学也有这种项目，学校安排国际新生和已经在米兰理工大学就读的学生一对一结成伙伴。国际新生入学三个月内，师哥师姐们将为他们提供帮助。项目主要目的也是帮助国际生在新环境中安置下来。

澳大利亚格里菲斯大学

格里菲斯大学官网截图

格里菲斯大学的项目安排是，在校生在第一个学期的前四周一对一帮助国际新生了解大学和澳大利亚的生活、练习语言以及结交朋友。老生被称为Senior buddy，国际新生则是Junior buddy。

申请当Senior buddy的人之前作为新生时也可能受益于该项目，所以想帮助更多的新生。学校甚至安排好了每周的主题，大致涉及在新学校、新国家的生活；校园活动；生活技巧；文化交流等。

加拿大麦吉尔大学

麦吉尔大学官网截图

麦吉尔大学的Buddy Program已有30年历史，为数千名国际生提供了帮助。典型的项目活动包括逛校园、了解大学附近的设施、找公寓、喝咖啡闲聊等。申请表中有一项是“是否更喜欢与相同国籍的人结成伙伴？”

从以上大学的项目可以看出，学校为学生安排Buddy Program是很普遍、很正常的事。而且教育部统计，2018年共有来自196个国家和地区的492,185名各类外国留学人员在全国31个省（区、市）的1004所高等院校学习，比2017年增加了3,013人，增长比例为0.62%（以上数据均不含港、澳、台地区）。中国的留学生群体已经越来越庞大，学校以促进跨文化交流为目的组织这样的活动也不足为奇。

但是Buddy Program的几个关键点在于：

1. Buddy Program双方多为在校老生和国际新生，不同学校对两方有不同的称呼，例如一名buddy和另一名buddy；senior buddy和junior buddy；buddy和newbie等。

2. 项目主要目的是老生帮助国际新生，帮助他们尽快适应大学和异国生活。志愿者可以在这个过程中练习口语、提高跨文化交际能力、结交朋友等。

3. 一对一形式居多，但一名老生也可以帮助多名国际新生，也有以小组形式进行的情况。多个在校生与一个留学生结对子的情况比较罕见。项目时间通常在开学的一个学期内。

4. 均遵循自愿原则，双方都需要填写申请表。

5. 除了基本信息外，申请表也会涉及特殊选项，比如兴趣爱好、伙伴的性别和地区等。但是学校更多考虑的学生是否更喜欢与同性结对子。“结交外国异性友人”相关字眼比较少见，大多都是结交新朋友之类的表述。

其实说白了，上边这几个学校的Buddy Program就是老生带新生，国内大学应该都有此类的活动，主要目的也是帮助新生尽快适应新生活。而International Buddy Program只不过是面向国际生，通常老生在这个过程中付出的时间和精力会更多一些。

2016年，中国新闻网曾就山东大学学伴活动做出报道，山东大学国际事务部副部长刘明利介绍说，学校首次尝试举办中外学生结伴交流活动，旨在促进中外学生间的相互了解与学习交流，帮助国际学生更好地融入中国语境，也鼓励中国学生拓展国际视野[3]。

学伴申请表中列出的参加学伴活动的目的主要是有出国留学的想法、提高外语水平、了解异国文化。而且2016年，山东大学官网曾发布一份《关于学历生报名“学伴”项目的通知》，其中写道，“留学生办公室可以为你介绍一位“学伴”，你可以和“学伴”一起学习语言，一起讨论生活，一起参加活动，一起品味美食。”

从上述表述可以看出，山东大学的学伴活动没有特别强调老生帮新生，而是侧重于在日常生活场景中学习语言。虽然山东大学用了Buddy这个单词，但其实它更像是语伴活动。

什么又是语伴项目？

其实早从八十年代中期开始，团体式语伴互动就已经在欧洲快速发展起来了。

语伴的英文是“Language Partner”，语伴互动学习语言，指以不同语言为母语的人在一起进行定期的交流，其中一个人的母语是另外一个人想学习的语言，他们以相互学习对方的语言为目的。双方在互动学习的过程中，进一步了解语伴的个人信息及文化背景、受益于语伴的知识储备及其他经历（例如在工作、教育背景及休闲娱乐等方面）。

但是成功的语伴互动式学习应具备两个最基本的原则，即互惠原则及自主原则。

互惠：语伴双方都各自具备对方所需要的条件及能力，从而可以在学习语言的进程中相互帮助。这一原则要求双方都须付出同样的努力，以求从合作中获得尽可能同样多的收益。

自主：在双方互动合作的过程中，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学习负责，包括对何时何地学、学什么、怎么学、想从语伴那里获得怎样的帮助等较为清晰的认识，只有他们自己先明确目标并向对方提出要求，才能得到所期望的学习成果。

语伴学习模式基于不同的学习平台，分别在工作同事之间（跨国跨地区）、专门的语伴模式学习强化班以及在校生之间（校际交流项目、本校语伴活动）进行。有多种交流方式，包括面对面、视频/语音电话、电子邮件、社交媒体等等[3]。山东大学组织的“学伴”活动则属于本校语伴活动。

再来看看下边这些高校的语伴项目。

美国哥伦比亚大学

哥伦比亚大学官网截图

哥伦比亚大学专业研究学院为哥伦比亚大学学生组织“语言交流项目”（LEP）。语伴涉及两名学生，比如，一名学生擅长英语，但他想练习西班牙语，另一名擅长西班牙语，但他想练习英语，这种情况下，两名学生就有可能成为语伴。同样，语伴活动也会遵循自主原则，语伴双方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来安排自己的活动。

申请表中包含基本信息（姓名、邮箱、性别、语言、国籍）、想练习的语言、与语伴见面的频率、兴趣爱好、对语伴的诉求、从何种渠道得到该项目信息等。而且申请表中的一个必选项是“你更喜欢与哪个性别的人成为语伴？”选项分别是男/女/皆可。

英国卡迪夫大学

卡迪夫大学官网截图

卡迪夫大学招募的语伴对象是对英语之外的语言很熟练、想提高英语、了解其他文化的学生。官网显示，成为语伴能为自己带来的好处有：感受英国生活、了解其他文化和不同的思维方式、深度了解另一个国家、可能有益于未来就业、交流在卡迪夫大学生活的点点滴滴。

日本东京大学

东京大学官网截图

东京大学语言交流项目在线预登记表格中也有一个关于语伴性别的必选项，选项分别是“希望是同性”或“异性也可以”。

从这三所大学的语伴项目可以看出，语伴项目侧重点在于提升语言能力和促进文化交流。而且与Buddy Program类似的是，学校组织的语伴项目通常也会要求学生填写申请表，涉及基本信息、语言、兴趣爱好、性格、与语伴见面交流的频率、对语伴性别的期望、对语伴的诉求等信息。但会更加注重语言、兴趣爱好、对语伴的诉求这几方面的匹配度，这些对双方的和谐相处比较重要。

这么比较来看，山东大学的学伴项目其实更加类似于语伴项目，因为报名参加的学生也大多是为了提高语言能力和了解其他文化，但是也有Buddy Program的影子，因为山东大学的学生也会帮助留学生尽快适应在中国的生活。

留学生初来乍到，我们作为东道主和礼仪之邦，很乐意帮助他们尽快适应在异国他乡的生活。学校举办活动的初衷是好的，但在组织活动的时候，也许应该更加充分、平衡地考虑留学生和本国学生两方的需求，不能顾此失彼。

参考资料：

[1]台媒借山大“学伴”事件挑事儿提问，耿爽给出两点回应，环球网[EB/OL]

[2] 山东大学留学生“学伴”项目惹争议，学校师生：为友好交流，澎湃[EB/OL]

[3]中外大学生结成百余对“学伴” 促文化民间交流，中国新闻网[EB/OL]

[4]任贺军. 留学生与中国学生对语伴活动的需求调查研究[D]. 上海:上海外国语大学, 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