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届留学生,难上加难。/unsplash
* 来源:有间大学(youjian-university),作者:瓜子
意大利新冠肺炎确诊病例破万、封锁全国,韩国疫情爆发式增长,美国确诊逾千例……过去的半个月,新冠病毒的侵袭脚步加快加大,闯入了一个又一个国家、城市和那里人们的生活。
原本身在国外“相对安全”的中国留学生,也被卷入了这场慌乱之中。远离家乡的他们,面临的或许是沉重加倍的考验。
“意大利封了全国,很多人都在想办法回国”
当地时间3月9日晚上9点,在意大利佛罗伦萨读语言学校的杨可,通过政府新闻播报了解到意大利即将迎来全国封锁的消息。
这一天,意大利新增1797起冠病确诊病例,再创单日新高;死亡人数则增加97人。全国累计9172个确诊病例,463个死亡病例。病例涉及意大利20个区,疫情的严重程度超过韩国,仅次于中国。
杨可之前做好了病毒会快速扩散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城市封闭范围一下就扩大到全国。
3月10日,意大利病例总数破万。/wiki
上个周末,就在意大利总理孔特宣布封闭北部多地前一天,她才刚搬完家,从合租的房子搬出来单住一间。
原本,她将搬家安排在4月初,但受疫情影响,担心城市封锁后行动不便,她就把计划提前了一个月。结果新家刚住下没多久,封锁令就来到了杨可的家门口。要是再晚几天,真不确定家还搬不搬得成了。
搬出来一个人住,杨可也是出于安全考虑。她周围的同学大多是合租,这意味着合租房里有几个室友,就要承担多几倍的风险。
在疫情传播开来的这段时间,很多同学选择离开意大利飞回中国,家里人也和杨可说过回国比较安全。几经考虑后,杨可选择留下。
毕竟,回国是场长途旅程,在封闭的机舱里一呆就是十多个小时,回到家中要隔离,从中国再来意大利也要隔离。走动辗转带来的风险,说不定更加不可控。
相比北部的米兰、威尼斯,佛罗伦萨的疫情稍缓和。/unsplash
早在两周前,佛罗伦萨出现首个病例后,杨可的学校就已经停课,他们是全市最早停课的语言学校。往后一周,佛罗伦萨的大部分学校也开始停课。
这段时间,杨可一直在家中上网课。学校向她发出了预防、保护措施,建议学生网购食物,列了消毒类用品清单让学生自行购买。
比起米兰、威尼斯等重灾区,佛罗伦萨的情况相对缓和,超市生活用品的货源还算充足,当然,口罩、酒精等防护用品除外。
当地的口罩不仅涨价还断了货,普通口罩从几角钱涨到了1欧元,N95口罩卖到了5-7欧元,相当于单价要40多元人民币。
杨可购置的5欧元、7欧元的口罩。
囤口罩、囤食物,是杨可和身边的华人一直在做的事,相比之下,本地人似乎并没有这般将病毒放在心上。
3月2日,意大利沃镇的居民曾因拒绝戴口罩、使用防护措施,聚集在广场,手持横幅,要求政府“归还自由”。
类似的“抗议”没有发生在佛罗伦萨,不过,在杨可周遭的意大利人看来,春季本来就是流感的高发季,他们起初只是觉得新冠肺炎可能与流感类似。前几天,杨可外出搬家时,街头仍很少有本地人戴着口罩。
“但在疫情比较严重的北部地区,戴口罩的人要多得多。”除了学校通知、当地新闻,杨可对疫情疫情进展的了解,还有一大部分来自中国留学生组织的讨论群。
杨可在20多天前加入了这个讨论群,彼时群聊已经发展到第五号,前4个群早已爆满。
一个个微信讨论群,是留学生互通疫情消息的重要渠道。
这些微信群最早在国内疫情爆发初期就已经建立,加上欧洲各地区、各种类型的群,上千上万的中国留学生聚集其中。
大家讨论的内容包括但不限于确诊人数、政策新闻、回国状况、机票行程、口罩物资……群里的聊天框不眠不休,一个接着一个蹦出来。焦虑紧张的线上与相对平静的线下,恍若两个世界。
尤其意大利在3月10日确定要封锁全国之后,有关回国的讨论愈发躁动,怎么处理居留问题、如何中转,群里的信息天花乱坠,有真有假,和屏幕前人们的心情一样纷乱。
决定留在佛罗伦萨,囤了食物和防护用具的杨可没有过多地感到慌张。
“二战时期意大利的意面都没有断过,我已经陆陆续续地囤了好些货,做好俩月宅家能活的准备了。”
“我囤了口罩,但不知道该不该戴”
意大利西面的邻居,欧洲第二大疫区法国,于3月9日这天确诊病例冲破一千。往前的两天,法国的确诊病例都以三四百的数量暴增。
但在巴黎学音乐的王嘉凯这段时间依旧如常去学校上课,到鼓房练习,他还被老师叫去参加周五的一个演出。
病例的暴增引起了嘉凯身边法国同学的一些讨论,但大家的关注焦点还不在此。
2月29日,法国强行通过了养老法案,此举引发了民众新一轮的小罢工和抗议,许多人没有做防范措施就上街游行。3月7日的周六,法国各地“黄马甲”的游行也“照常进行”。
3月8日,法国已禁止千人机会,仍有人继续游行。
疫情爆发后,巴黎官方做了相应的防疫告知,比如在地铁上循环播放防疫消息,各大报纸向市民科普感染原理和防范措施,但在嘉凯看来,这些声音和文字落在民众身上的分量似乎不太多。
嘉凯身边大部分法国人,对疫情抱着有“酒精洗手液就可以”的态度,大家基本“不怎么担心、不害怕”,除了中国留学生和重灾区的法国人。
“虽然事情很严重,但我最近的行程没有变化。”嘉凯其实也囤了一些防护口罩,身边没有什么人戴着出行,他手里的存货暂时还没派上用场。
他还看到有新闻讲中国留学生戴口罩,被骗子冒充执法人员罚了150欧元。“到底戴不戴口罩”,仿佛是眼前一个棘手的抉择。
“戴不戴口罩?”,是不少中国留学生的日常难题。/unsplash
这样的纠结,也发生在大洋彼岸的苏雅身上。
当地时间3月8日晚上8点多,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读研、正准备期中考试的苏雅收到学校的一封邮件,里面的信息一下打乱了她的复习计划。
该校一名学生因为与新冠肺炎病人有接触史而被隔离,学校因此暂停了接下来两天的课程,并从3月11日开始远程授课。
彼时,哥大所在的纽约州确诊病例破百,美国也已有包括纽约州、加州、华盛顿州在内的8个州宣布进入紧急状态。
让苏雅觉得矛盾的是,她依旧不被建议戴口罩,因为在美国人的观念里,口罩应该留给医护人员用。经历或感受过国内疫情严重性的中国留学生,大多对病毒感到担心,但到了美国,大多人还是选择“入乡随俗”。
截图自Fox News
过完眼下这一周,苏雅即将迎来春假,那时学生的流动量会更大。苏雅不少中国同学因疫情取消了原本的出行计划,但外国同学该玩的还是出去玩。
也就在前一天,苏雅同在美国读书的朋友吴晓所在的加州,刚刚结束了一场万人马拉松。吴晓也只得安慰自己,这是“小场面”,别太慌。
这段时间,在美国这两个病例数量靠前州的街头,你还是能看到很多“自由呼吸”华人和外国人,但两者又有不同——市面上的口罩,早在1月中下旬就被前者抢光了。
“刚到韩国,我就被学校接去隔离”
昨天,庆熙大学研究生罗月结束了独居隔离的生活,她呆在平静的隔离宿舍的14天里,韩国经历了一场从爆发到渐渐平息的噩梦。
自上月18日,第31号患者出现后,韩国出现了大量与新天地教会有关的确诊病例,全国感染人数大幅上升,病例数从刚破百增至当下的七千多。
寒假期间,2月4号开始,持有湖北省签发的护照或武汉总领事馆签发的签证的人,一律被韩国禁止入境。到了2月中旬,韩国政府开始强烈建议中国留学生休学,但对湖北省以外的学生没有强制措施。
罗月订了2月24日去韩国的机票,直到出发前一天,她还在纠结要不要退掉。
后来她看到有同学已经出发,也收到通知在2月24-26日期间抵韩,才能被安排在学校宿舍隔离,延后需要自行在校外隔离,想到校内隔离会更有保障,她便如期出发了。
韩国教育部数据显示,原计划于2月24日至29日期间赴韩、向韩国大学报到的8234名中国留学生中,仅有3818人(46.4%)按期入境。
韩国累计确诊病例走势图。/wiki
飞抵韩国后,入境检疫的流程比罗月想象中要严格。
仁川机场设置了中国人通行的专门检疫区,排队检查护照、登陆证后,罗月需下载注册一个app再进入海关检查,量了体温并过关后,工作人员还检查了罗月的手机是否通畅,并让她提供韩国朋友或老师的联系方式,与她学校教授通话确认后,检疫流程基本结束。
罗月的学校位于京畿道水原市与龙仁市交界处,校方派了专门大巴来机场接留学生回校。
在人员流动密集的机场,来往旅客基本带上了口罩,但罗月在返校巴车窗口向外看时,发现很多行人没有做什么防护,餐厅也正常营业,当地人像是没有受到影响一样。
到达学校后,罗月又经历了一番严格的检疫。
先是在宿舍门口被测了体温,温度正常的人可以接着洗手和消毒行李,再进入宿舍热感应前测试,填写个人信息,领取温度计,最后一个一个人地进入电梯上楼,在隔离房间住下。
房门关上,隔离期的14天内,就不能出这个门了。
罗月的隔离房间,单人单间,独立卫浴。
学校安排的隔离宿舍是一人一寝,房间提供了起居必备的床上用品、洗漱用品,还有消毒水、消毒洗手液、一次性手套和垃圾袋。
每天,宿舍楼会进行三次消毒,罗月上午10点和下午4点要记录体温,三餐会有人按时送到房间门口的鞋柜上,并提醒罗月出门取餐。
同一时期回来隔离的小伙伴们加入了一个微信群,群里会有学校工作人员帮忙解答问题和解闷,还会组织奖励小礼物的答题互动。下午4点多,工作人员会开始放音乐,让大家做几分钟的健身操。
尽管要单独隔离半个月的时间,在这样被照顾的氛围下,罗月不会觉得烦闷无聊。
宿舍为隔离学生提供的餐食。
期间,龙仁市政府来送过一次物资,给隔离的中国留学生们加油打气。
龙仁市政府为隔离学生提供过物资,给他们加油鼓劲。
其实,疫情发生以来,韩国网络上一度出现过禁止中国人入境的呼声,比如已有几十万人在青瓦台上对此进行请愿,也有韩国民众上街游行抵制中国人。
这些都成了罗月在抵达学校之前的担忧,但在隔离期间,她经历和感受到的,更多是像龙仁市政府这样的加油鼓励。
尽管身在相对安全、生活条件不错的隔离宿舍,疫情加重带来的担忧,仍然无法避免。
尤其在2月底3月初,韩国的确诊人数几乎每天以近千例的速度上涨,罗月学校附近有十多例确诊。
罗月的一位同学就被在隔离期被家人劝回国,并休学一段时间。考虑到休学会影响毕业时间、签证、外国人登陆证等,加上学校隔离也有保障,罗月继续留了下来。
韩国教育部3月10日数据显示,仍有近半中国留学生尚未入境韩国。
如今罗月的隔离期结束,韩国最新一周的新增病例数慢慢在下降。罗月从家里带来了四包医用口罩,生活物资也还算充足。
从下周一开始,罗月要开始在宿舍上网课直到本月27日,如果疫情能稳定下来,顺利的话,学校将在30日那天起正式授课,她将迎来自己研二正式开学的第一天。
再过一个月,樱花也要开了,罗月不确定那时能不能好好地赏樱。
她希望疫情能早点结束,因为学校里就有很美的樱花,一下楼就能看到。
(* 文中受访者杨可、王嘉凯、苏雅、吴晓、罗月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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