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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前，来自加拿大的外教Jane Reid接到了中国公司的降薪通知。“经理告诉我，新冠疫情影响了经济环境，在中国，这是整个行业的做法。”

但她并不想换工作，因为Jane觉得，和她的外教朋友们相比，她现在的薪水情况要好很多。 

当欧美疫情持续蔓延，不少地区的“居家令”仍在继续，人们可以花更多时间兼职教中国学生。同时，为了养家糊口，不少失去工作的“老外”也开始涌入外教行业。

当供需关系发生变化，影响往往直观体现在价格走向。当外教遭遇降薪，是市场下行，还是理性回归？在线英语赛道又将因为疫情，面对怎样的未来？

“有70%-80%的外教被降薪了”

Jane现在的这份工作是从去年9月开始的，这是她第一次在中国在线英语公司当老师。“过去我每个小时可以挣11美金，现在每节课被减掉2美金，这意味着每个小时降了4美金。但比起我其他的外教朋友来说，还是要高一些。”

Jane并不确定现在是否有更多的加拿大人会涌入外教市场。“现在下判断可能有些早，因为目前很多人是刚刚失业，不太急于找工作。但是当疫情持续下去，这样的情况或许会出现。”

Laura曾经供职于一家位于波士顿的ToB外教供应平台，负责外教招聘和管理。她告诉芥末堆：“现在外教流动量很大。我之前工作时认识的很多外教，最近会在Skype上找我，问我还有没有开放的职位。他们大多数都是很好的外教，而且很愿意接受比起之前来说并不是很高的工资。”

据Laura了解，包括Jane工作的机构，很多在线英语教育公司早已开启了一波降薪潮。“应该有70%-80%的外教面临这样的处境，我知道的比如有31abc，DaDa，Landi，还有VIPKID。VIPKID疫情期间新入职的老师，薪资比起过去有所下降，现在差不多是15美金一小时。”

对此，31abc创始人何辉回应：“新外教的薪资确实会低一些，但基本保持稳定。考虑个别老外教的薪资变化时，具体还要看沟通的情况。”VIPKID外教招聘相关负责人也表示，“基础薪资的浮动与疫情无关，是外教自身的资质不同导致的，并没有太大变化。”

Daniel DiDio是VIPKID的明星教师，他来自美国，目前生活在菲律宾，五年内授课时长超过一万小时，教授过5700余名学生，大部分新学生来自转介绍。疫情期间，他一天当中有12个小时都在给中国的孩子上课。Daniel告诉芥末堆，“我没有被降薪。事实上我的薪水并不低，但如果每周只上40小时的课，就会让我在养家糊口方面有一些压力，因为我有三个孩子。”

“确实有不少说英语的人会在疫情期间想去做外教，我想这也是很多公司降薪的原因。”Daniel认为，“但就像我说的，很多人没办法承担自己的生活开支了。”为了帮助他们，Daniel也在组织很多老师开发自己的课程和网站，并教他们如何跟进学生，“或许未来会有大量的老师从机构出来，自成体系，用个性化的方式去教导学生。”

外教降薪：是疫情所致，还是回归理性？

在Daniel看来，疫情并非导致外教降薪的根本原因，而是源于行业在过去几年当中投放的大量广告和免费课程。“之前的获客成本太高了，而现在，到了投资者们需要见到回报的时候。那么机构只能通过降低外教薪资来提高利润。”

疫情期间，仍有不少公司通过开放大量免费课和试听课吸引新增用户，“之所以付给新老师的薪水会低，是因为他们主要是用来满足这部分需求的，每天或许只有2到3个小时。可是培训一位合格的老师需要花很长时间，这样的做法并不会带来有效的交付效果。”Daniel认为。

对此，31abc创始人何辉提到，外教应聘人数的增加并不是疫情暴发后才涌现的，而是从去年的九月就已经开始。“当然，疫情起到了一定的加速作用。前几年，外教招聘曾一度遭遇瓶颈，但现在不会再有了。”

究其原因，何辉认为，欧美外教教授的一对一课程，对很多家庭来讲并不是刚需。“只是在互联网竞争下，通过补贴的方式，把本来不是我们目标的群体变成了我们的用户，但这样的现象很难长时间持续。”在他看来，一方面互联网公司对学员的补贴会逐步减少，再者也开始出现用户分层。“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很多机构的绝对用户增长已经停滞，同时，外教供给充裕，外教薪酬就会下降。 过去几年，欧美已经培育出将近30万的外教，按照中国现在的国民经济发展水平，已经足够满足市场需求。”

同时，何辉还提到，外教薪酬与产品模式不无关系。“比如1v4，外教成本在整个产品结构里占比较少，外教薪酬就不敏感，但对1v1、1v2来说，教师薪资是成本中很大的一部分。”

2017年，整个在线少儿语培市场处于用户扩张阶段，一名资质较好的外教薪资可以达到30美元每小时。“但现在行业趋势如此，疫情结束后或许会回升，但不会再像三四年前那么疯狂。”何辉说。

“这个行业一开始就特别不健康。”Laura也告诉芥末堆，“两三年前甚至有50美金一小时的情况，最近逐年下降，到现在我觉得回归到了正常水平，因为这毕竟只是一份兼职工作。有的外教可能被一开始的高工资迷惑了，但他们应该意识到，事实上美国人的part-time就是12美金一小时。”

疫情过后，在线少儿语培的下一个春天在哪里？

“在线教育会在疫情之后迎来大发展，并且线上机构的真正发力，还将在线下机构大规模复课之后。”何辉认为，在线教育模式会更加适合三四线下沉市场。“而在线外教一对一这个赛道，我觉得最近的变化是可喜的。”何辉说，“经过激烈的厮杀，最后发现大家都不赚钱，市场竞争开始放缓。”

何辉坦言，行业内北美外教1v1每节课120到130元的课单价原本就是过低的。“每节课付给外教110元，还有渠道费用以及10%的销售成本，卖到三四百一节课才会符合商业规律。但未来，涨价不可能，再打价格战的可能性也不大，价格体系稳定才能保护老客户的利益。”

曾有业内人士认为1v1赛道不会长期存在，何辉并不认同。“一二线城市的需求会一直有。”他认为，疫情过后，1v1产品的差异化和个性化也会更加明显，“精耕细作会有很多机会”。

主打在线小班课的鲸鱼外教培优，在疫情期间没有调整外教薪资，始终坚持比行业高10%到20%的水平。创始人吴昊告诉芥末堆，“我们并没有因为疫情而大量推出免费的引流课程，确实担心如果仓促上线一些课程，不一定能给用户最好的体验，同时还会影响到现在的服务和课程质量。不过，从疫情暴发以来，鲸鱼的付费学员数量已经连续几个月实现了同比3倍以上的增长。”

吴昊认为，疫情导致短期内线下机构很难交付，实质上改变了大量用户的学习行为，疫情将提升整个在线教育行业的品类渗透率和产品使用习惯。“在线小班课将迎来春天，家长会发现，同伴学习会使孩子们的开口意愿和竞争意识增强，更有利于学习粘性的培养。从经济模式和班型的角度来讲，疫情对于小班课的利好也是最大的，不管是编程还是其他学科。”

随着疫情期间在线教育关注度不断提升，对于“儿童群体是否适合网课”的讨论也愈演愈烈。VIPKID相关负责人认为，争议点无非在于两点：第一，孩子注意力容易分散；第二，儿童视力易受影响，主要因素为屏幕大小和用眼时长。 “外教的优势会更加凸显，他们的幽默感和丰富的肢体语言能够引导孩子们保持专注。同时，家长在选择产品的时候也应当考虑到是否有护眼模式。”

很多家长和学生因疫情被动接受在线教育，“用户会适应这样的学习方式，连接全球优秀学习资源的同时，可以因材施教。毕竟天然的互联网基因和AI以及大数据的应用，能够帮助实现个性化教学。”VIPKID相关负责人表示。

往年夏天，由于孩子们外出旅行、线下机构承担一定托管功能、以及学生报名其他兴趣班等等，暑期在线听课量会相对较小。但面对即将到来的“缩短版”暑假，VIPKID告诉芥末堆，“在整个疫情期间，我们看到了非常快速的新用户增长，在学校线下复课后逐渐放缓。但如果到7月，疫情还未完全结束，整个在线教育行业，将在今年夏天吸引更多的学生。”

（应收集对象要求，Jane Reid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