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牌名校，后劲如何？/图虫创意

*来源：有间大学（ID：youjian-university），作者：瓜子

这不仅是哈工大的困局，也是整个东北高教面临的问题。

最近，国内有所大学有点火。

先是被美国列入“实体清单”，进出口受管制；然后间接引发学校的百年校庆直播过于火爆，以至于服务器都瘫痪了。

没过多久，校内两名学生因作弊被开除，“规格严格，功夫到家”的作风让这位高校上了热搜。

高考招生之际，友邻高校一名老师对它分校区实力的“评价”，又将它推上热议话题榜。

之所以被认为“突然火了”，很大可能是因为它在外界看来一向低调，甚至处于少有存在感的“退隐”状态。

不过，“国防七子“、“C9高校”、“工科大牛”，一直是它不可被忽视的光环。这些title根本不会给作为老牌名校的哈工大，默默无闻化身小透明的选择。

所谓“低调”和“退隐”，到底是光环真的渐渐黯淡，还是它长期被外界忽视低估了？

天时地利人和，成长为工科老大哥

1920年，哈尔滨中俄工业学校诞生，这是初代的哈工大。

其最初的建校宗旨，是为俄国在中国建设中东铁路培养工程技术人才。教学模式以俄国为模板，设铁路建设和电气机械工程两科，用俄语教学。

时局动荡，学校归属几经变更。1935年，日军入侵东北，大学被日方接管，并改为日语授课，按规定招生中、日籍学生。

20年代校址。/哈工大官网

自建校起至新中国成立前，哈工大在俄式或日式办学中汲取了国际性特征，也办起了土木建筑、电气机械、工程经济等系及预科，夯下扎实的办学基础。

1950年，哈工大回归新中国怀抱，先是被确立了“培养重工业部门工程师和国内大学理工科师资”的地位，成为全国高校学习苏联模式的榜样；

根据邓小平同志“哈工大要搞尖端”的指示，哈工大的专业体系逐渐优化，专业设置也逐年增多。

1954年，高教部确定首批6所全国重点大学，哈工大成为京外唯一入围者。

据学校官网介绍，1957年，学校师资已发展到800余人，平均仅27.5岁，他们承担了全部教学、科研任务，被称为哈工大的“八百壮士”。

50年代毕业答辩。/哈工大官网

国家重点支持、年轻人涌入，这所正值青壮年的大学也趁势发力，五六十年代被称为哈工大的第一个“黄金时代”。

文革十年，哈工大受指示南迁重庆，后又被召回哈尔滨，期间波折让学校大伤元气。

动荡过后，哈工大加紧恢复的脚步。1984年，全国确定了重点建设的十五所院校名单，哈工大再次榜上有名。在后来的211/985高校队伍中，它也是首批入围的选手。

不仅是万众瞩目的985，它也是强者队伍中冲在最前面的那群人。

1999年，哈工大被列为国家首批”985工程“重点建设的9所大学之一，后再与清北、华东五校、西安交大发展为“国内首个顶尖高校联盟”C9。

迄今为止，C9依旧是中国高校界第一天团。

C9高校联盟成员。

C9名单虽早已尘埃落定，但其一直面临着争议。清北复交毋庸置疑，哈工大凭什么能力压南开、武大、中大等一众老牌高校，成功晋级？

当时，“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科教兴国人才强国”正冉冉升起、高歌猛进，依托东北重工业基地，理工为强的哈工大完美地拥抱了时代、契合社会发展之需。

论地域、论学科，它都是高校界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哈工大是没落，还是被过分唱衰？

2000年前后，国内高校迎来一场浩浩荡荡的扩招，一众老牌名校也在期间也完成扩张，经合并整合后体量大增。

新的20年，高校实力孰前孰后，也面临一轮洗牌。

90年代扩招后，国内高校飞速生长，迎来新洗牌。/unsplash

最早一批的9所985大学，向来被视为国内高教发展的风向标，按理说，它们当仁不让是国内高校十强选手。

队伍中的哈工大却一再遭受质疑，先是被调侃常年在九校中垫底，不过，与一众王者人物为邻，即便稍靠后，也尚能在两千多所高校中一骑绝尘。

但质疑不仅存在于小范围的竞争中。考研派对哈工大2001-2019年的排名变化进行过统计，在校友会版和武连书版两份榜单中，哈工大基本处于十名开外的位置。

尤其从近10年来看，它整体呈退步趋势；最惨烈时，连续跌出20名外。

不仅如此，这名工科实力老将也正迎接新人的挑战。

2017年9月，国家双一流建设高校名单公布，哈工大进入一流A类建设高校，收获7个双一流建设学科。

同为“国防七子”之一的50后高校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拿下了与哈工大同样数量的成绩。

中国教育在线对比了2017年哈工大和北航在学科、师资、考研成果方面的部分数据，从总体上看，前者基本领先后者。

但后者不乏有紧追前者或与之持平的表现，在A+类学科、青年人才数量、国家科技奖项数量的指标中，北航的表现则反超哈工大。

50后的北航，是最年轻的985高校。/图虫创意

哈工大并没有不思发展、停滞不前，只是对方能乘着地域的东风，开启加速前进模式。

但最有选择权的那批年轻人，会更考虑前者，还是后者？大学录取排行已经替他们回答了这个问题。

以2016年国内62所重点高校的理科分数线最低投档分排名为例，哈工大以623.54的成绩，拿下全国第26的排位。

在投档分数排行中，分数越高，学校自然越热门。而哈工大分数在985大学里排在中等靠后位置，也落后于211高校北京外国语大学、北京理工大学。

再将时间线拉长，纵观2005-2014共10年国内理科录取分数排行，哈工大勉强挤进前三十，位列第29名，与守在前十的其他C9伙伴，以及稍稍落后排在17名的西交大相去甚远。

招生遇冷的哈工大，一度能和兰大、吉大等共同提名最无人问津性价比超高的985、低分也可捡漏的报考就是赚到的985。

这是一届又一届的考生们用脚投票投出来的，不被选择，它便错失了一批更好的生源。

当然，分数线的高低不能完全评判一所高校的好坏，毕竟它还深受地域因素影响。哈工大所处的东北地区，在改革开放后，经济逐步被东部沿海地区赶超，旧有的产业结构也导致东北在后继发展中，差距被更加拉大。

经济跟不上，以其发展为导向和支持的高等教育、人才吸引必然随之受到影响。

这不仅是哈工大的困局，也是整个东北高教面临的问题。

三次南下，给哈工大带来了什么

上月底，哈工大（深圳）国际设计学院项目奠基并将于2023年建成使用，深圳也将迎来国际一流的设计学院。

这并非哈工大的第一次把目光投向南方。

1985年，哈工大与山东威海市政府签定合作建设威海校区的协议。三年后，威海分校区开始招生，并“立足海洋，服务国防”，大力发展船舶、海洋、生物、汽车等学科特色。

哈工大威海校区。/图虫创意

新世纪初，深圳曾向北大、清华、哈工大、南开等名校发出邀请，竭诚希望学霸们能光临。

哈工大抓住机会，再次南下。

在2001年与深圳政府合作创办哈工大深圳研究生院。2016年，深圳校区依托哈工大校本部招收了第一批376名本科生。

首届本科招生，哈工大（深圳）的表现：11省份的录取提档线超过一本线80分，8省超过一本线100分，在其老家黑龙江省，录取提档线达到了超过一本线140分的水平。

实力强劲的老牌名校和超一线年轻城市的新组合，也给广东其他高校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深圳高校已开启加速包模式。/图虫创意

2017年，哈工大（深圳）录取分数在广东140多所高校中跑在最前，投档线与省内一哥中山大学同为581分。

次年分数继续大涨，其在粤理科投档线达到614分，高于中大的607分，坐实广东省内第一。

这一势头也延续到去年，普及于全国。同年，哈工大（深圳）在20个招生省份“双一流”高校中，录取最低分的平均排位为全国第11。

这一次，学子们纷纷主动回头，将哈工大投上了高校界的顶流。

哈工大（深圳）。/图虫创意

地域这步棋带来了生源的回暖，但哈工大近年的发力点，远不止“南下深圳”这一处。

发展的决心够不够，必须要看投入力度是否足。去年5月，哈工大提出《一流本科教育提升行动计划2025》：

未来6年将累计投入10亿元，用于提升本科教育质量，目标是使本科教育水平跻身世界顶尖大学行列、一流高等工程教育前列。

社会需求在改变，学科优势不可能一成不变。比如在2018年，哈工大首创AI与金融融合学科，启动计算金融专业申报本科招生新专业，成为国内的唯一。

同年底，哈工大医学与健康学院正式挂牌成立，学校在生命医学领域跨出一大步，整体实力也迎来提升。

哈工大近年发力明显，进步也明显。/图虫创意

百年大学并不自动等于百年辉煌，从另一层面上看，根基深厚的老牌大学想寻求突破，会面临更大的挑战。哈工大近年表现则以肉眼可见速度的进步着。

从国际排名来看，QS2020世界大学排名哈工大进入中国内地前十，较上年前进8个名次；

学科领域的自然指数排名，哈工大在2018年上升了61位，为世界200强高校中进步最大者。

高校发展，不进则退，在如今厮杀激烈的高校界争取回原本的位置，更要付出巨大努力。

哈工大，还是哈工大（深圳）？

如今，哈工大已形成哈尔滨、威海、深圳“一校三区”的格局，三位伙伴之间的学科交叉互补，但彼此的差距也难以让人忽视。

比如，先前提到的生源回暖，更大程度上集中体现在哈工大深圳代表队身上，自本科招生启动起，深圳校区分数线就开始大范围地压过本部。

学校受追捧，分数水涨船高。/unsplash

2018年，哈工大（深圳）面向全国12个省区招生，其中有11地录取分高于哈尔滨本部。

同年，以计算机类专业为例，深圳校区在广东省的录取平均分为636分，本部平均分为617分，威海校区则以596分在一校三区中垫了底。

于是，有声音质疑，哈工大近年前进加速，是不是具体单指哈工大（深圳）的出色表现。

深圳校区进步如此迅猛，看似已有盖过本部之势，再这样下去，据有地域优势的分校区，会不会逐步挖走本部的资源？

首先，单以分数线、人气值来对比发展20年的分校区与百年本部，本身就不合理。

与其着眼于所谓内部宫斗，不如意识到，若是不积极突围，学校将会因地域劣势而整体衰败、逐渐落后于同梯队其他高校。

北上广深一线城市，不仅吸引人才，也吸引大学。/图虫创意

有人将同样老牌的哈工大和兰大作对比，90年代，兰大人才流失尤为严重，据时任副校长李发伸回忆，“每年有二三十位教授、副教授调离”。

高层次人才纷纷离去，对高校的发展绝对是致命打击。

有人说，“一校三区”布局的立足点，是提高总量，而非内耗。

哈工大有了深圳，拿下优越地域，可以争取师资和生源，不至于肥水流向外人田，还能以此反哺学校整体。

城市发展好，对人对高校都是最强吸引力。/图虫创意

哈工大（深圳）之后，异地办学一度成为一股风潮。但偏远名校都想往北上广深跑，难免会产生副作用，导致教育资源的天平过分倾斜。

早在2016年，教育部开始限制高校异地办学，近年也加强了对异地本科办学的限制，允许范围收紧为异地科研合作、研究生办学等。

4年前拟建设的武大深圳校区，正是因为这样，在今年正式宣告终止。

有人说，起得早的哈工大，幸运地搭上了这趟车。

与其说这是赶上好运气，不如说，是努力想摆脱被唱衰、抓住机会求突围的它，让自己成为逆袭之势不可挡的角色。

参考资料

[1] 对我国东北地区高校人才外流问题的分析及思考,张玉 刘贺慧,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2019.02

[2] 中西部高校代表、委员全国“两会”上最关新的问题,搜狐,2017.02

[3] 世界级城市、双一流大学、超理想专业，这所C9高校一次满足,青塔,2020.07

[4] 哈工大未来6年要投入10亿，要实现“6个100%”,黑龙江日报,2019.05

[5] 异地办学要谨防地方政府行为的“短视效应”,张端鸿,中国科技报,2019-0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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