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美国主要的学校管理集团（EMO，Education Management Organization）一直有交流与合作，和这些教育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算是熟络。最近这两个月他们纷纷给我写邮件打电话，但主题竟然都一样：“马，我们集团换了新老板，咱们的中国合作项目有了更充沛的资金，怎么推动？”

做实体学校，他们真的不差钱

先是管理着150所幼儿园和近30所中小学轻资产模式的美国Nobel Learning公司以4.05亿美元的价格被110亿美元的资产管理公司INVESTCORP收购，将加速其国际化办学进程。后是在美、亚、欧三大洲拥有10所高端私立学校重资产模式的Meritas教育集团将旗下的4所美国学校、1所瑞士学校和1所中国学校以5.35亿美元的价格卖给市值25亿美元的美国教育上市公司，后者构建了更完美的国际学校全球布局。美国纽约收费高昂的新锐营利性学校Avenues爱文世界学校，正雄心勃勃地计划在北京开设第二所校园。近几年股权几易其手，现在的大股东是服装品牌GAP拥有者的家族基金。业界朋友开玩笑说，以后咱们可能交不起这老板家的学费，但至少咱还买得起他们家的衣服。最逗的是我正在洽谈课程合作的乔治亚州一所管理着38所特许学校的教育集团，邀请我下次改去科罗拉多州会谈，看着我不解的目光，高级副总裁告诉我，公司新的大股东希望了解与中国的教育合作的机会。

并不是美国那边“风景独好”，咱们中国资本对实体学校的投资热情也在考验读者想象力。去年，我们为某地产公司规划了首都机场附近的一个国际学校园区，希望减少原有地块的写字楼面积，多留出一些空间给学校，老总听取分析后坚定地说“可以不建写字楼，都改为学校”，建议能如此顺畅地被采纳，实话说改变了我对地产商能否办成学校的质疑。——上月这所国际学校成为某A股上市公司资产，投资界的朋友告诉我，消息公布后连续5个涨停板。赚钱的消息总是传播很快，更多朋友打来电话问还有哪个学校可以买，他们也要办学。

这些学校门口的“野蛮人”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真的不差钱。他们或是在其它经济领域的业界翘楚，或是实力雄厚的国际资本。几亿美金或是几十亿人民币，眼睛眨了眨就能投进去，然后迅猛地进行资源整合。

这些学校门口的“野蛮人”的决心也不可低估，国内某顶尖房地产公司新设立的教育事业办学项目，在合作方对多个校舍选址都不满意的情况下，竟然把自己的总部大楼拿出来做教学楼，闻知此事时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这个决策会感动很多教育人，这个学校也将有很大机会成功。

砸钱只解一时渴，教育的痛点还是效率

但是，这些学校门口的“野蛮人”是否能掌握办好学校的方法呢？还是一个未知。

现在国内的学校筹建成本，因为拆迁成本和办学机会的稀缺性，要比美国都要更高，随随便便几个亿扔进去，得到的不过只是一所很普通的学校。京沪那些希望追求一流的学校项目，都是十几个亿的投入，资金成本的压力很大，能不亏损已经很不容易。在经济利益和教育价值之间，他们能不能很好地掌握这一动态平衡？

学校筹建很大程度上还有很多农业经济的特点，这年错过了播种季，一年就过去了，很多办学项目晃一晃几年时间就过去了，前述Avenues爱文学校从有在北京办学到现在已经5年了，学校还没有完工，“野蛮人”都是兴冲冲杀进来的，他们是不是有足够的耐心坚持？

中国的基础教育还是公办教育占据绝对主体的现状，造成了学校所需的各项设施和服务的市场化程度很低。美国的科学实验室是最强大的一两家公司专注研发，为全国学校提供完备的解决方案和授权。而中国各省市的学校招投标市场基本上都是封闭的，全国10000多家做橱柜的作坊用质次价高的产品在这里你争我抢，全国能达到国际先进水平的中小学实验室是屈指可数的。现在少数的“野蛮人”还无法构成市场，不能支持起专业的学校服务提供商存在。

“野蛮人”一般都自视甚高，追求最好，但这许多年的经验告诉我，对于学校教育，大部分是叶公好龙，只在乎其名。虽然有钱可以任性，但是简单用大量资金投入，以为就是请个校长挖几个老师，这种零和游戏模式，只会造成当今国内优质教育资源稀缺现状的恶化。解决资源稀缺的问题，核心是要解决学校筹建和运营现状的低效率问题。

期待着“野蛮人”们，能掀起中国教育领域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局面，用技术和创新提升教育效率，为中国办出更多更好的学校！

（本文首发21世纪经济报道，经作者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