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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末堆 阿宅 6月15日报道

又到一年一度的毕业季，就业是每个毕业生都绕不过的话题，学历与好工作和高薪之间的关系正在变得不那么紧密。一路高企的考研人数也在说明，学历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通胀、贬值。

一方面，就业市场对学历的要求水涨船高，学生不得不追求更高的学历来获得更好的工作，另一方面，AI等技术浪潮正在快速催生之前甚至闻所未闻的职业岗位，技能差距不断拉大。然而，高校作为向社会输送人才的主要阵地，却没有做到适时而变。

不仅在中国，放眼望去，世界其他国家也面临同样的困境，甚至在高等教育体系发达的美国也是如此。从芥末堆发布的海外教育科技月度融资报告中不难看出，技能培训在全球都处于发烧状态，这也从侧面说明，高等教育学历真的不足以让人们应对瞬息万变的社会。

在线教育自诞生起，就一直致力于改变传统高等教育格局，形形色色的专业名词也得以产生，包括但不限于MOOC、60年高等教育、学分银行、纳米学位、OPM……

近来，微证书成为"新宠"，被寄予实现弥合差距的厚望。此前，提供微证书的技能培训主要面向职场人士，如今正在下沉至大学，成为增强传统高等教育学历的一把利器，帮助毕业生顺利找到工作，融入职场。

微证书热再起

微证书（microcredentials）是展示特定学科领域或能力的小型资格证书，相比传统的大学教育，微证书更加灵活、价格实惠、时间短、有针对性、相关性强，且可多个证书叠加，多个小证书可换取大证书。微证书课程通常由教育机构、高校、企业来提供。

需要注意的是，微证书的概念前几年就已出现，如果说2012年MOOC元年，那么2017年就是微证书元年。微证书之所以热度再起，主要受当下大环境的影响，企业倒闭，失业率飙升，大学生不得不调整教育规划以适应当前的情况。同时，辞职人数创历史新高，其中大多数人渴望寻求经济和时间上负担得起的学习机会，以丰富简历，促成升职或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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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成式AI的崛起进一步加剧紧迫性。Coursera CEO杰夫· 马金卡尔达（Jeff Maggioncalda）在2022年财报电话会中提到，生成式AI将促使大学改进课程和学习体验，使高质量教育更普惠、更具互动性、更具相关性；将推动政府不断根据工作错位和失业挑战发生的速度，提供职业培训项目；也将倒逼每个人保持学习，以跟上步伐。

以高等教育历史悠久且发达的美国为例，尽管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口比例在全球领先，但美国劳动力市场仍在萎缩，根据美国商会的数据，与2020年2月相比，2022年参与劳动力市场的美国人减少了近300万。另一方面，美国的出生率自1970年代以来一直下降。尽管美国经济报告称2022年将增加480万个工作岗位，但就业市场上根本没有足够的人来填补这些职位。

这意味着美国不仅缺乏可用的劳动力，而且缺乏做好准备的劳动力。在这种情况下，微证书被视为帮助解决高等教育与技能需求断层的“及时雨”。

市面上还有微硕士（Micro Master）、纳米学位（Nanodegree）、职业证书（professional certificates）之类的概念，尽管名称各不相同，但都属于微证书类别，均通过短期课程培养企业所需的特定技能、知识或能力，帮助学习者将已有的技能和知识结合起来，以满足快速变化的劳动力市场需求。

“或”关系变为“和”关系

2012年前后，MOOC平台横空出世，被视为打破传统高等教育陈旧方式的颠覆者。但事实是，很少有人在这些平台上完成课程，颠覆者也未能逃脱成人学习完课率低和免费教育平台盈利难的命运。

MOOC平台没有偃旗息鼓，而是开始探索证书和学位体系，与大学合作开发课程，以及根据企业需求为企业定制课程，提供与行业密切相关的技能培训成为大热卖点。

如今，Coursera既为C端消费者提供证书课程，也为企业、政府和学校在内的机构用户提供非学位课程，以及与大学合作研发在线学位课程，大学则需要根据学生学费向Coursera支付一定比例的费用。Udacity侧重提供技术技能领域的在线项目，强调丰富学习者的简历，促进职业发展，纳米学位即Udacity在2015年推出的项目。EdX也与大学和企业合作，其提供的学位和证书课程门类较多，包括微学士、学士、微硕士、职业证书，等等。

另一家终身学习平台Udemy同样是C端和B端并行。Udemy曾经只提供结业证书，不提供经认证的学位和证书课程，但Udemy优领思新风险投资部总裁及中国区负责人Rich Qiu（仇宁）今年3月向芥末堆透露，“我们目前正在研发推广一些新的产品，比如说考核验证。”新产品将用于评估可以被客观公正评价的技能。

过去，MOOC平台等在线高等教育平台想取代传统高等教育，高校将第三方平台视为竞争对手，但如今平台和高校之间，微证书项目和传统大学教育之间，已不再是竞争和替代关系，而是融合和互补关系。

在线高等教育平台与大学合作开发微证书项目，实现双赢效果。证书课程开始面向在校大学生，不再是职场人专属，Coursera在2023年2月发布的一项研究显示，76%的大学生更有可能注册提供行业微证书的学位课程。

“这不是‘或’关系，而是‘和’关系。”Coursera首席内容官Marni Baker Stein说，“这样能让学生学习自己喜欢的学科并获得招聘所需的关键技能。比如，他们可以一边学习法国文学，一边攻读项目管理证书。”

破除唯学历论

解决技能差距不仅需要教育平台一方做出改变，而是需要所有相关方一同应对，其中最关键的问题在于认可。如果政府、高等教育机构和企业雇主不认可，还是唯学历论，微证书就无法融入国家学习生态系统，成为组成学校教育和就业闭环的关键一环。

进步的迹象已经开始显现。从微证书项目提供方来看，Coursera最近正在瞄准大学生，迅速扩展入门级专业证书目录。“我们相信，行业微证书将成为高等教育转型的重要组成部分。”Coursera CEO马金卡尔达说。

《哈佛商业评论》与劳动力市场数据公司Emsi Burning Glass合作，分析了2017年至2020年间发布的5100万个工作岗位。如果对人才的需求远远超过供应，雇主就会不再强调学位，比如在2010年代后期紧缩的就业市场中，这一点变得越来越明显。

现阶段，技能差距鸿沟加深，为了找到合适的人才，企业选择降低学历准入门槛。《哈佛商业评论》研究的公司都宣布在全公司范围内取消学历要求。马斯克也曾放话，特斯拉招聘，不看学历看能力。企业打破唯学历论，不仅让曾经在简历初筛阶段就被淘汰的候选者重回企业视线，也反过来督促在校学生在毕业前掌握入门级技能，给微证书以极大的生存和发展空间。

而对学生来说，证书再多，最主要的还是投入产出比。根据上述Coursera的调查，90%的人认为，获得入门级专业证书将有助于他们在企业雇主面前脱颖而出，一毕业就找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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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作为关乎国计民生的事业，自然离不开教育相关部门的引导和推动。大学生找不到工作，失业率高居不下，都是政府要解决的急愁难盼的问题，微证书项目成为政府采用的方式之一。

美国德克萨斯大学系统等学术机构正在将证书整合进学位课程中，以培养受过广泛教育和具备特殊技能的毕业生。哈萨克斯坦共和国教育部门将600多个职业证书嵌入学位课程，让25所公立大学的20000名学生和教职员工为数字经济做好准备。澳大利亚的大学将在信息技术、工程、科学、卫生和教育等关键领域提供近30门短期课程，以缓解澳大利亚技术工人短缺的问题。在新西兰，微证书项目和学位教育文凭一样，是国家资格体系的一部分。

除了这几大相关方，还有一类容易被忽视的平台。既然是证书，总要有证书的形式，不论是纸质版还是电子版，要不然学生拿什么证明自己掌握了技能呢？数字证书平台旨在解决这个问题，能帮助学生将证书和徽章展示在电子版简历、领英等社交平台上，常见的数字证书平台包括Accredible和Credly。

这两个平台的动向也体现出微证书项目的火热程度。4月25日，美国高等教育集团圣智宣布与Accredible合作，为大学生提供入门级技能课程的数字徽章和微证书。培生于2022年斥巨资收购Credly，目的是解决劳动力技能差距，满足对认可和认证的需求。

学历要求真的消失了吗？

尽管多方都已行动起来，但微证书在实践的过程中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

首先是术语统一，技能更新（reskilling）、技能提升（upskilling）、证书（certifications）、徽章（badges）、许可证（license）、微证书（microcredentials）、替代证书（alternative credentials）、数字证书（digital credentials）……如此多的术语，却没有统一的命名和标准。就连微证书（microcredential）一词本身也不统一，既有microcedential，也有micro-credential。

并且，正如上文所说，很多企业称自己放宽学历要求，但事实真的如此吗？根据《哈佛商业评论》的调查，每家公司最近都宣布在全公司范围内取消学位要求，但在实践中，其所调查的企业对大学学历的要求仍高于平均水平。

例如，甲骨文对抽样的90%以上的IT职位有学位要求，英特尔94%、惠普92% 、苹果90%，而美国全国平均水平仅为52%。不过，也有例外，埃森哲只有43%的IT职位包含学历要求，而IBM只有29%。

在微证书体系完善后，为什么仍有这么多企业要求学历？《哈佛商业评论》猜测，或许是因为企业认为大学毕业生拥有更精湛的社交或软技能，包括团队协作能力、实时有效沟通能力及确定任务优先级的能力，但这些技能更难被评估。另一方面，取消学历要求的雇主经常在招聘信息中添加更详细的软技能要求。

同时，即便求职者在简历中附上了微证书的有关信息，例如，在社区大学获得副学士学位和从学习平台edX获得信息技术证书，但是这份简历在第一关可能就会被筛出去，因为一些企业的人才招聘系统可能无法捕捉这些信息，某些系统没有用于输入证书信息的字段。

此外，微证书课程质量良莠不齐，课程的相关性欠缺，都是亟待解决的难题。微证书能否治愈传统高等教育的多年顽疾，还是一个未知数，但勇于改变，已经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