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源:《坡道上的家》
从某种意义上说,教育的尽头是公益。
美国人类学家雷德菲尔德将文化区分为大传统和小传统,大传统是指代表着文献、文化的上层知识社会的文化取向,小传统主要指民间社会自身所创造的文化。
在中国,谈到教育、谈到公益,我们往往绕不开乡村的这片土地,中国乡土社会真实的教育图景是什么样子?乡村教育真实的需求有哪些?
史学家芮玛丽将20世纪初中国社会所出现的一系列新事物,归结为民族主义的勃兴,认为民族主义是中国近代革命运动最强大的动力。近代以来,现代教育体制逐渐取代了传统的社区训练,注重标准化知识的新型的雅文化侵入乡村社区,乡村新式教育和地方社区的关系一再发生变化,社区性的、面对面式的人际关系训练上升到了全民教育的普遍性知识成长。
乡村教师面领着改良、减定、整顿的困局,教师与国家关系发生了新的变化,成为一种特殊的群体。不仅是乡村教育、低资源社区、女性权益、自然环保、罕见病儿童救助等社会各个方面,都在发生着各种各样的演变。
当你抬起头重新去看待这个世界,一些东西从未变化,另一些东西已经翻天覆地。
10月19日举办的GET公益专场·通往公益之路从上午八点半开始,到下午五点半结束,总共四个篇章,十三场演说,漫描出一册公益路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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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12月29日,GET公益论坛分享人刘楠鑫在湖南一个乡村出差途中完成了分享。今年的GET公益,这名95后公益人返场,第一个分享。
1996年出生的刘楠鑫来自云南省昭通市永善县吞都村。童年看的第一本课外书是《阿凡提的故事》,为数不多的书籍陪伴了他的成长。
进入大学后,刘楠鑫发起了毕业后公益图书室项目,用亲身经历号召社会向欠发达地区乡村小学提供优质课外读物,希望能帮助更多儿时的自己。2018年末,刘楠鑫将大学公益社团转型为社会化组织,发起鼓励大学生回乡建一所图书馆的“千图计划”,在互联网上倡议“美好应援”,联动上千名明星网红,让更多人关注并加入公益行列。刘楠鑫说,是时代给了草根公益人实现梦想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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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当者行动是一家成立19年的教育基金会,在682个县市服务了近万所学校,连续两届入围有“童书界诺贝尔奖”之称的林格伦奖。
秘书长覃树勇将担当者行动定义为一个纽带,一端连着孩子、教师、校长和地方教育部门,另一端连着捐赠者、专家团队、志愿者、媒体等支持者。其中的核心是人,尤其是乡村教师。
担当者把专家请到县域和乡镇开展主题学习和工作坊,给一线教师外出访学的机会。“做3至5年是一个周期,坚持5至10年是第二个周期,当一个公益阅读项目运行10年,这个地方一定会发生改变。”覃树勇认为,做教育公益不简单,它是一个系统的工程,需要坚持长期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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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常常不是根据新的观察去行动,也并非执着于旧的观念,而是将新的观察和旧的观念结合起来,形成一种更新的信念去决策和行动。
麦田教育基金会在2005年成立,通过赋能各地项目团队,开展乡村儿童能力建设、身心健康、教学条件改善等方面的项目。目前已成立90支志愿者团队,服务学校超1000所。
18年过去,乡村的环境在变,教育的需求也在变。麦田教育秘书长关步杨认为,只有带着新的观察去行动,才有可能推进乡村儿童教育更进一步。经过了上千户的走访之后,麦田形成了自己的教育观,让每个孩子都可以乐享教育,成为自由独立,具备行动力的个人。
在课堂内外,麦田都希望将自由与独立精神赋予给每个孩子,告别唯一命运论。越是在乡村,越要给孩子充分选择的机会,带他们去发现真实的问题,孩子长大了之后才具备做选择和承担后果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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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中国平均每4个儿童中就有1个流动儿童,2020年流动人口子女规模1.3亿。
2013年,同心儿童友好空间创始人王博还在城中村里面一个打工子女学校当志愿者老师。他希望能汇集一群人,帮助打工子弟学校的孩子放学后有一个安全空间,安安静静写作业。于是,就有了后来的皮村、马泉营同心儿童友好空间。自2015年始,上千名志愿者在城中村为流动家庭提供了超过50000人次的阅读及社区课程、活动服务。
逐渐的,这群打工者和孩子们不再单单是服务对象,而是共创者,一同解决他们自身面临的问题。在孩子们眼中,他们是图书馆的小主人。另一股很大的力量来自家长社区的妈妈们。
芳芳来自河南。从最早陪女儿到图书馆参加体验课程到自己成为志愿者,一有休息时间,芳芳都会来图书馆来整理图书,走上街去宣传图书馆。芳芳还会带着一些社区妈妈做编织,这样一来,一些城中村的女性,尤其是一些全职妈妈们又能多一笔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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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扇窗计划的发起人朱成志分享的题目叫“散落人群中的星辰”。
2014年至今,朱成志一直在做互联网加教育的公益实践。通过为乡村学校搭建智慧活动室,补充优质教学资源,为乡村学生提供线上课程。
虽然乡村教育资源匮乏,但在互联网上,能够找到这种适度的公平,网络可以把孩子们和外面的世界连接起来。截至2022年,累计支持学校248 所,服务学生44000人。
十年前,朱成志第一次去到乡村学校,让小朋友画画,结果二十个学生画的图片几乎一模一样,花草树木,云朵太阳。朱成志后面了解到,孩子们的视野限制了他们的想象。
大山里的孩子每天看到的东西没有其它,他们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怎样。当他们表达出来,就是花草树木,就是太阳云朵。十年来,“一扇窗”给孩子们打开了另一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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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职业摄影师焦冬子发起了“我们在一起”的公益影像项目,她买了很多相机,把相机交给孩子们当做一个抒发情感的工具去拍摄,去跟孩子聊,你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你记录些什么东西。
2019年,新艺动联合创始人龚瑜和焦冬子一起创设了影像桥公益项目。她们开始思考如何让乡村学校更多的老师参与到美育当中。她们尝试了线上线下结合的双师制教学,不单是艺术教师,还有跨学科教师参与进来。逐渐地,孩子们的创作不限于拍照片,还会生成动态影像,这就需要去学习如何做剪辑,如何配音,如何写解说词。
从内容方面来讲,新艺动提升着孩子们的审美感知、表达和沟通以及信息化技术的能力。从项目运营上说,是在探索多种社会力量合作共创的公益项目,用艺术的方式去做陪伴式的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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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柴公益在做三个方面的连接:连接成长的资源,连接物资,连接教师和教师。让乡村老师被看见。
火柴公益2017年成立,胡泽民、邢帅等初始成员大多有互联网基因。作为时代和科技的受益者,“火柴”要带着用户思维和产品思维去做公益。
火柴公益最主要的两个产品,一个是乡村教师心愿单,教师可以在心单上写具体需要什么,各地的爱心人士和企业自主选择支持,点对点的沟通帮扶;第二个产品是班级心愿金,每个班级会获得三百元的心愿金,可以实现班级孩子的心愿,比方说集体生日、添置体育器械等。
作为乡村教育工作者,和大多数人一样,有时也会很困惑、很纠结、很苦恼很迷茫。他们需要的不仅仅是帮助,更需要被看见、被温暖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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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学校的数量在二十年间减少了三十三万所。
这样一来,一些村里的孩子就不得不寄宿,太小的学生寄宿会产生一些情绪和心理问题。“星悦故事”用了七年时间,去服务两类学校,一类是乡村寄宿制学校,另一类是特殊教育学校。
一是给硬件,捐赠整套的宿舍广播系统,包括喇叭、功放机的布线、故事内容、电脑主机;再一个是星悦故事网站。星悦故事的石洪相信,有故事的陪伴能让孩子们获得身心的成长。
“星悦故事”捐助了19个省市自治区的190所乡村学校,宿舍超过6000间。尽管乡村学校容易停电、网络信号弱、基层老师工作繁忙,但睡前故事帮助到孩子们纾解寄宿压力,培养他们的想象力,很多老师反馈,孩子的普通话比原来好了,也会表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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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斌斌是造梦公益的创始人。今年是造梦公益的第十年。
2013年,阴斌斌还在加拿大上学。在一个偶然机遇下,去到非洲做志愿者。到达那里的学校后,发现校舍是铁皮搭建的,教室里挤满了学生,旁边一有人烧火做饭,烟就会灌进来,孩子们打着手电筒上课,用衣袖擦黑板。
自那天起,阴斌斌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方向——做一个公益人。他发起的造梦公益在贫困窟里帮助儿童返校,提供失业人群技能培训,同时保持着每年建一所学校。
迄今造梦公益已经在肯尼亚、坦桑尼亚、乌干达、马拉维等6个国家援建了5所学校,每天为1万名贫困儿童提供食物,举办当地规模最大的足球赛、艺术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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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张燕芸进入到环境保护和自然教育领域。
张燕芸创设的“旷野童年”专注于自然教育与在地文化传承,依托自然体验教育、研学实践教育,通过自然科考、生态旅行、社区营造等方式,为4至15岁儿童及家长提供自然教育系列课程,包括了种子果实、土壤地质、生物多样性、农耕文化、动物教育五大板块。
人们常说的自然缺失症并不是一种医学意义上的病症,但如果在儿童身上长时间的存在,可能会导致一系列的行为生理心理上的问题,比如,肥胖症、视力退化、注意力障碍、抑郁症等。而走进山川、森林、河流、湖泊、原野,让人们与自然连结,可以创造出与自然喜乐相处的可持续生活方式。
张燕芸相信所有生命相互都有关联:“我们不是在织生命的网,我们只是其中一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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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台市希望青少年发展基金会成立于2019年。
作为一线服务提供方,“希望基金”接触了当地不同特点、不同需求的青少年群体,为他们提供了定制化的社工服务。
四年已过,希望基金从一开始的区域性定位逐渐走进威海、济南等地,服务内容也扩展到了创业园区、公益慈善基地等多个领域。
政府支持和购买服务是基金资金的主要来源,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提升自筹资金能力,将政府购买比例降到30%以内,动员更多社会力量参与,比如,将公益慈善学院、创意学院结合,让捐赠者和捐赠人参与到区域性的公益服务中。
希望基金的孙传彬说,社会组织要像摸烫茶杯的手一样,有敏锐感知,能快速做出反应,对于新的社会问题和新的需求,及时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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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守望者环保基金会聚焦的是河流环保。
守望者基金通过开发环保公益小程序,已带动超过两百万用户参与到河流环保公益行动中。去年,基金会组织并开展了5万场“净滩行动”,“让有河流的地方就有守望者”。
“本地人是解决本地环境问题的中坚力量。”守望者基金会的刘盛认为,本地人至少具备三项优势:最了解当地情况;最有意愿解决当地问题;通过对本地人“授人以渔”提升公益组织的服务效率。
守望者基金会推出“巡河宝”公益小程序,即用户一旦看到某段河流受污染,只需提供时间和地点并拍照上传,就会有专门的志愿者跟进处理。同时零门槛加入河流环保公益中,每个人都可以发起或组织“净滩行动”,累积公益时,生成榜单排名和公益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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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妇女们是一座沉默的矿山。
绿芽基金会成立十年,从人才、组织两方面助力乡村振兴,联合多方资源共创妇女儿童友好乡村:建设乡村妇女互助共享共学社群,在社群中挖掘培养种子人才;培养妇女骨干,赋能其组建自组织;资助有清晰目标及较强能力的妇女自组织,开展乡村服务和团队业务;联动多方力量挖掘并整合乡村资源,打造乡村内生力量。
“木兰乡创汇”是绿芽乡村妇女创业技能发展计划的项目之一。截至2023年6月,建立了乡村妇女微创业社群400多人,核心妇女创业带头人70人。四年来,服务6000人次,线上学习20000人次,辐射影响人次13万,项目传播累计触达800万人次。
绿芽基金会的罗莹从企业辞职转行做公益,“赋能乡村妇女是一条极其不容易的路,却也是一个生命影响另一个生命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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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道光年间,山东省堂邑县有一个人,叫武七。武七从小失去父亲,十几岁给人打长短工,四处流浪。武七老实本分,在张举人家做工时,别人扛一包粮食,他就扛两包。别人扛两包,他就扛三包。打工多年后,主家欺负他没文化,用假账赖去三年工钱,还污蔑他讹诈,挨了一顿打。
他躺在床上昏迷了三天。醒来后的武七终于明白,他之所以吃亏,是因为没有文化。而他之所以没文化,是因为家里穷,上不起学。他下定决心,要为广大穷苦家的孩子修建义学。伤好之后,武七穿上褡衣,拿起铜勺,开始了乞讨办义学之路。
除了到处行艺,他还给当媒人、邮差。什么脏活、累活甚至别人不愿意干的活,他都抢着干。他穿最破烂的衣服,吃最粗劣的食物。
八年后,他建起了第一所义学。在剩余的时间里,又先后建了两所义学,最终积劳成疾,在第三所义学建成时,与世长辞。从21岁立志到51岁亲眼看见义学兴起,过去了整整三十年。后来,人们唤这个原本无名的同胞作——武训。这个坚定地活在自己个体本位之上的穷苦人,教化,训导了几代中国人。
余世存在谈武训时说:朝代不会比他更长久,国家政权的力量也不会比他更强大。只要有中国人生活在这世界上,武训就活在这世界上。他在生活的诸种可能里,重建了价值与意义,这种价值与意义,即使在高物质化的幸福指数面前,也坚不可摧。
事实上,只要想,人人都可以是武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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