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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孩子患有“自然缺失症”吗?

作者:宁宁 发布时间:

你的孩子患有“自然缺失症”吗?

作者:宁宁 发布时间:

摘要:走进大自然后,孩子的教育怎么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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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pixabay)

芥末堆 宁宁 7月19日

“我喜欢在室内活动,因为那里有电源插座。”在做《童年的未来》研究时,圣地亚哥一个五年级的孩子对理查德·洛夫说。

后来的访谈中,理查德·洛夫经常听到类似的说法,“不管走到哪儿,遇见什么人,在什么场合,都是如此,渐渐地,我在世界各地都听到了这种声音——孩子们已经与自然疏离了。”

为此,这位美国记者兼儿童权益宣导人写了一本书《林间最后的小孩》,揭示儿童与自然之间关系的断裂,以及为恢复这一关系提供的方法。

他在书中第一次提出“自然缺失症”,用这样一个隐喻来形容人类与自然疏离所付出的代价。在第一届全国自然教育论坛的演讲中,他指出这些代价包括:感官使用减少、注意力集中困难,生理、心理疾病发病率上升,近视率、儿童及成人肥胖症、维他命D缺失等健康问题增加。

《林间最后的小孩》初版以来在世界范围内引起很大反响,被翻译成多种文字,“自然缺失症”成为被广为讨论的话题。2010年,中国民间环保机构“自然之友”将其翻译成中文,“自然缺失症”开始在国内引发关注,并在此基础上逐渐产生了“自然教育”这一概念。近两年里,关注自然教育的机构和个人也越来越多。

在“自然教育”的概念兴起之前,国内一直做的与之相关的是环境教育。2014年初,自然之友的几名环境教育志愿者创办了自然之友·盖娅自然学校,长期开展体验式自然教育活动。

亲子共育:家长和孩子一起向大自然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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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冬小麦与家长讨论画中生态的变化)

7月10日,东小口森林公园的一处空地上,十几位家长围成一个圆圈。

”你理解的自然教育是什么?“自然之友·盖娅自然学校副校长冬小麦向家长们抛出了这个问题。在盖娅自然学校,无论孩子还是家长或者工作人员,都有自己专属的自然名,彼此间以自然名互相称呼。

这是自然之友·盖娅自然学校亲子二团家长组织,育成会成立前的培训。冬小麦引导家长们对教育、自然教育进行思考和讨论。关于教育,很多人都有自己的理念,冬小麦认为,只有认可盖娅自然学校自然教育理念的家长们才会持续地来参加活动,所以一开始,达成理念的一致很重要。

随后,家长们被分成五人一组展开讨论。家长考拉在讨论时讲到一个细节,有一次他问儿子,

“你有发小吗?”

儿子一脸迷茫地反问,“发小是什么?”讲完考拉有些尴尬地笑了。从小在田野里和伙伴四处野着玩的考拉,很想儿子也能有这样自由玩耍的童年。但对在城市长大的孩子来说,这有点难。“

向日葵的思考更多。她认为自然教育就是在带着孩子接触、体验大自然时,能让孩子回归简单和单纯。在与伙伴一同参与活动时,性格上能够更好地与人相处。

对自然教育,冬小麦也有自己的理解:通过在大自然里活动,激发孩子与自然的情感连接,进而有兴趣了解自然知识,建立意识,最终促发日常行动的改变。“情感、知识、意识、行动,是这样的循环过程。”

这边,家长们还在继续讨论自然教育是什么,该怎么做时,另一边,亲子二团的引导员和安全员正在公园的芦苇荡旁,为孩子们讲解水的相关知识,在孩子对水有基础的了解后,带孩子们在芦苇荡里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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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引导员和安全员带孩子集合到的公园水边)

“亲子共育”,即家长和孩子有各自的活动,一同向大自然学习。这是很多自然教育活动的特色。盖娅自然学校相当多的课程都贯穿着这一理念。亲子团是盖娅自然学校里完全由家长自组织的亲子共育特色活动。冬小麦介绍,每个亲子团按照孩子的年龄分为三组,5到7岁的孩子被分为甲虫组,后面是8—10岁的彩蝶组,11—13岁的羚羊组。不同年龄段的孩子有不同的活动。

每次活动时,家长和孩子分开实施。家长们组成育成会,主导每次活动的课程设计和执行。具体分工上,有引领孩子活动的引导员、负责孩子安全的安全官,还有摄影官、财务官等。活动中,亲子团有一个理念,“易而教”,即活动过程中,家长不能带领自己的孩子。“就是要打破父母和孩子平时的模式,通过带别人孩子的方式,有更多观察。了解孩子为什么这么做,这么想,然后思考、理解自己的孩子。”冬小麦解释,真正的亲子关系是回去在家里形成,活动的目的不是重新建立亲子关系,是让家长在参与过程中对亲子关系有更多思考

冬小麦还希望通过亲子团活动,孩子不仅能在自然玩耍、体验中与自然建立联系,还能在与伙伴共同完成任务、目标的过程中,建立与伙伴之间的联系,“包括相互之间怎么表达、怎么合作、怎么妥协、怎么聆听,都在活动中完成”。人与自我的关系是自然教育活动中第三个要建立的联系,这一点,冬小麦相信自然的力量是奇妙的,它会给人很多力量,在与自然的相处中,人会逐渐学会怎么和自己独处。

体验中建立联系,激发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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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注:彩蝶团的孩子在北京植物园测水质,观察颜色变化。来源:OFF学微信公号)

大白熊最近在忙着组织清河体验活动。活动是带9到11岁的孩子在清河沿岸北京植物园、东小口森林公园里东小口沟、清华大学、万泉河支流四个点,观察水中生物,并测试水质情况。今年以来,大白熊已经组织了四次清河体验活动。

2014年冬天,大白熊带孩子参加了一次台湾冬令营。在这次行程中,他看到,淡水河附近曾经30米高的垃圾山在荒野家长们,当地NGO,还有政府的努力下,变成一个有鸟类生存的人工湿地环境。他感受到了台湾自然教育中对孩子行动力培养的重视。回来再参加亲子团活动设计时,他和其他家长们开始着重加强孩子和家长行动力的培养。

清河体验活动,源自自然之友的清河项目。作为北京市排污口之一的清河被严重污染,清河项目对清河的水质、生物多样性、居民用水习惯、沿河垃圾等方面做调研。大白熊从孩子角度结合清河项目,设计了这个体验活动。他从清河沿岸的生物特点出发,考虑到安全程度和距离远近后选择了上面的四个体验点。

 5月份,大白熊带孩子们到北京植物园寻找清河的源头。在植物园的南湖人工湿地旁,彩蝶团的孩子们自己用试管取水样,观察颜色变化,测试水中一些化学元素的含量。同时,引导员还带着孩子观察、认识植物园里典型植物,水杉树和樱桃沟的毛樱桃。

体验活动的最后是讨论环节。水杉为什么被称为活化石?植物园为什么在水杉林里安装人造水雾设施?没有水源,樱桃沟里潺潺小溪的水是从哪里来的?孩子们和家长热闹地讨论。讨论完后,每个孩子还要写今天的总结,看到了哪些,参与了哪些,有什么收获等等。“分享,讨论总结,归纳,这些都是很重要的环节。”大白熊强调。

通过参与、体验,书本里抽象的动植物在孩子面前变成了实实在在可触摸的东西。“孩子的活动更多偏向对自然的了解,但又不是简单的认动植物,是对自然生态系统整体关系的认知,它为什么生长在这儿,和其他物种的关系,与我们的生活什么关系。”冬小麦解释,这才是与自然建立联系。

在橙子看来,与自然产生情感联系后,孩子会主动去了解与之相关的知识。“但是掌握知识不是目的。从环境保护的角度说,你了解它,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才知道如何让它继续这么美好下去,你的行动才能落到实处。”

 从最终目标导向行动层面来看,橙子认为有些游学并不能称之为自然教育,“可能会用游学的手段,但关键看你的目标是什么,目标是不是培养人、引导人,让孩子长大,让成年人反思。”橙子说,去大自然里体验、放松,甚至就为了吃好吃的组织一个旅游,这都没问题,但不能称为“教育活动”。

开发一门课程至少需要三年的时间

自然教育不同于学校教育之处在于,它首先是在自然中,这对教育场地提出了很大的要求。另外自然教育的目标能不能实现,与课程设计有直接关系。橙子强调,这些都需要非常专业的自然体验师来做。

开发一门自然教育课程,橙子说从有想法到设计课程整个过程至少需要三年的时间。“上了以后还会总结、复盘,哪些需要改进,然后再上。”三年作为一个周期,之后还有更多的打磨。橙子强调,不是参加完培训就可以设计课程,还需要更长时间的实践积累。

日本自然学校的专业曾给前去研修的橙子留下过深刻印象。一项活动,日本自然学校的老师从接人到结束,每一环节都环环相扣。课程设计也是,哪怕只是半天的课程,也安排得非常符合教学规律。日本自然学校还会经常组织内部培训,请其他机构的伙伴一起交流学习,针对课程开展多次演练。

还让橙子印象深刻的是日本自然学校的老师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们把自然学校当成一种生活在过。”一开始,日本自然学校的设立是为解决社会问题,当时任天堂的游戏风靡,很多孩子沉迷游戏,自然学校的创始人忧心孩子远离自然,于是创办自然学校,希望孩子们对动物的了解不仅仅停留在超市里的一堆肉上。相比之下,橙子认为,国内现在很多人听到“自然教育”这个词就冲进来,但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国内的自然教育相比日本,由于起步晚,专业性上有很大缺陷。橙子说,现在很需要专业的自然体验师,“但现在很少,也很缺。”在第二届全国自然教育论坛“自然教育人才培养”分论坛上,福建乐享自然工作室执行总监林红给出的“中国自然教育人才需求报告”显示,国内自然教育机构拥有的全职人员大多数都在10人以下。自然教育讲师中有一半以上是非全职,人才缺口主要是课程设计开发人员和课程带领者两类,最需要的培训是课程设计培训、活动组织管理培训和机构发展培训三项。

橙子介绍,盖娅自然学校目前所开设的课程都是盖娅自然体验师讨论设计,“我们的目标是明确的,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为什么做了这样的事,没做那样的事,就是看你有什么样的人。”盖娅自然学校现在开设的这些课程,在橙子看来很大程度都归因于机缘,看学校招到的讲师及讲师个人擅长的领域和兴趣。

已经开展了一年多的书法自然课程,是盖娅自然学校第四期的体验师培训学员祥云开设。祥云本身喜欢文史、绘画,书法造诣颇高,同时又非常热爱大自然,喜欢和孩子们玩耍。在他看来,书法是一种来源于自然的文化。教授书法时,他会把自然元素融入到书法中。

但像祥云这样能够独立开设课程的自然体验师还是少数。为了培养自然体验活动及课程的“专业志愿者”及师资力量,自然之友从2007年就开始在北京开展“自然体验师”培训,自然之友·盖娅自然学校成立之后,继续开展这项培训。

盖娅自然学校的自然体验师培训分为初级和中级。初级自然体验师培训分为集训营和周末班。数量增加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实践,再按照自然讲解员、地球守护者、步道学等不同方向划分,开展中级自然体验师的培训。

初级自然体验师培训,主要是让学员对自然教育有基本理念的认识和了解,通过自然游戏和自然观察打开五感,重建与自然的情感联结。同时以“师”的身份理解“体验学习法”的基本过程。培训还以“自然艺术”的形式唤醒学员的艺术感知力,从而理解“自然艺术”的意义和方法。

之后,每个学员还要参加盖娅自然学校组织的实践活动,并提交相应的学习报告。在实践课完成后,盖娅自然学校组织考核小组对学员的表达能力、控制场面的能力及对教案的理解等方面进行考核。整个培训费是每人3500元。

对于专业自然培训师缺少的现状,橙子觉得这不是着急的事,得有耐心。”师范学院的学生学了四年,当了老师还得经过四五年的历练,才会觉得这老师还行,自然体验师也是教育工作者,也需要时间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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