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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末堆 怡彭 4 月 11 日

“我要求所有教学点的外教课程都不能超过三分之一，太影响教学质量了，大多数外国人根本不会教英语。”一位连锁少儿英语品牌的创始人给出了这样的评价。由于市场的需要，他的品牌在几年前开设了外教课程，但他仍然坚持外国老师不能在教学中承担过于重要的角色。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父母开始为“外教”买单。但在一些教育从业者看来，活跃在国内的外教们在专业度、教学效果等许多方面都存在问题。

不满并非是单方面的。英国人 Allan 就表示，初到中国时，没有教学经验的他在未接受任何上岗培训的情况下就被校方推入了教室：“直接把我扔到有四、五十个孩子的课堂上，就像一个被丢进大海的球，没有任何方向。”提到那段经历，Allan 仍然一脸惊恐。

类似的“案例”还有许多，不被信任和思考模式的差异，成为外教们负面情绪最集中的“槽点”。但在访谈中有数个外教都对芥末堆表示，互联网的出现，让许多事发生了改变。

曾经：并不融洽的“雇佣关系”

在成为一名老师之前，英国人 Allan 从没想过在购买 made in china 的商品之前，自己还能与中国有其它更深的关系。大学毕业后，工业设计专业的他无法忍受企业教条式的流水线生活，因室友的姐姐介绍而远赴山东，成为了一名外教老师。“我想寻找更多创造性，异国教书让人感到新鲜。” Allan 这样解释他漂洋过海的原因。

然而，这段在学校教书的日子却很难称得上愉快。正如一开始所说的，将“新人外教”直接送进课堂的方式，让 Allan 非常尴尬。在除此之外的许多细节上，他先后辗转的几个培训机构和学校的态度也令人不太愉快。

例如，外教老师们有时会发现教材上的错误，但将这些信息报告给校方时，得到的回音却经常是“就这样教吧”，似乎对于教学质量并不在意。更让 Allan 无法理解的是，即使没有课程或备课任务，学校也要求外教们坐在办公室里，即使只是对着教材发呆。“我感觉他们不信任我，也没给我任何尊重。”他说。

而外教们对这份工作最大的不满，可能还是成就感的缺失。据 Allan 回忆，老师们教学技巧的提升几乎只能靠自己摸索以及外教之间的相互交流。“的确有人只是在混日子，”Allan 说，“但即使是想把课讲好的人，也难以找到有效的方式，也很难感受到自己的进步。”

随着经验的增长，Allan 也开始明白，自己的作用并非知识传授，而是给孩子们一个和外国人实际练习听说能力的机会。但在动辄四五十人的大班中，一个外教所能发挥的作用非常有限。

来自津巴布韦的 Angle 老师也对这一点表示赞同。在自己的国家教了近四年英语后（英语为当地官方语言之一），她为寻求更好的职业发展机会而来到中国。但在供职过国际学校、公立小学以及数家培训机构后她发现，外教在上课时几乎不可能关注每一个学生的个体状况，仅仅是吸引大多数孩子的注意力，就已经非常困难。

由于对“口语课”评价方式的缺失，学校普遍不会对外教设置特别的考核标准。因此对许多外教来说，上课成了照本宣科的体力活儿。显然，这样的工作很难带来更好的职业发展。可以说，传统教育培训模式所提供给外国人的工作，与外教们的需求并不一致。

新方式带来工作“新体验”

尽管有这样那样的不满，Allan 和 Angle 没有放弃教书，而是尝试寻找一些新的方式。在回国修整一阵后，Allan 来到北京，进入以互联网公司的方式运作的“微语言”，做起了线上外教。

“至少这次，我有了‘师父’。”Allan 笑称，“在培训时，会有人告诉我如何在互联网上讲课，那与在教室里有很多不同。比如在一堂课中，我和学生的发言比例是多少，以及怎样的提问更能引导孩子给出答案。我学到了很多。”

与此同时，外教们所提出的意见开始被重视，有专人负责处理老师们的反馈，并很快给出具体的解决措施。甚至，外教老师们也被邀请参与公司的团建，与其他员工一同外出游玩。“他们管这叫互联网公司还是什么的，”Allan 说，“反正我很喜欢这种感觉，能感受到尊重，也让我很有归属感。”

最重要的，还是工作本身所带来的成就感。虽然无法和学生真正见面，但线上一对一交流的方式，让 Allan 与单个学生对话的时间成倍增加。据 Allan 说，短短数个星期的时间，他的学生就有了显著的进步，这在以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 Angle 则选择用最新潮的技术来改变自己的课堂。半年前，她加入了 VR 英语教育公司“巧克互动”，成为了最早一批运用 VR 设备授课的外教老师。与此前的大班课不同，VR 英语课堂采用了最多一对六的线下小班模式。

在旁观 Angle 的 VR 英语课时芥末堆看到，通过一台电脑，Angle 引导 VR 世界中的孩子们在一座小岛的各处游玩，根据不同的场景画面提出相应的问题。尽管 VR 体验让几个仅仅三年级的学生异常兴奋，但他们仍然能够听从老师的指令并回答问题。Angle 认为，小孩上课时最容易出现的问题就是走神，而在 VR 场景中，这几乎不可能出现。

对于 VR 在英语教学中的作用，Angle 评价道：“现在学生可以看到真实的物体，可以看、听和体验。这带来了完全不同的教学效果，因为视觉记忆的效果要比阅读记忆强得多。”

巧克互动的工作人员表示，目前能熟练应用 VR 进行教学的外教凤毛麟角。如果 VR 英语模式能够被普及，Angle 可以成为老师们的培训师。而在 VR 英语的教学模式的探索中，Angle 也将发挥巨大的作用。

新技术的到来，把 Angle 带到了职业发展的新阶段。而  Angle 表示：“这个世界正在被技术所改变，作为一名老师，我不能被时代淘汰，我要找到与最新的技术合作的方式。”

改变万千“外国人”的生活

在线外教的火热，影响的不只是已身在中国的 Allan 和 Angle，还有更多大洋彼岸的“国际友人”。随着人类对互联网的更深度应用，在线教育正在改变许多人的生活，甚至人生。

精通四国语言的 Sebastien 就是其中一例。德法混血的他出生在英国，小学时期则在法国度过。十岁时，他随经商的父亲移居上海，一住就是十年。混血的身份与多国生活的经历，让 Sebastien 有着很好的语言能力。二十岁的他已经掌握了英、法、德、中四门语言。

与大部分欧洲家庭一样，父母并不承担成年后 Sebastien 的学业费用。靠借钱来到巴黎读书的 Sebastien 承受着很大的经济压力。起初，为了负担昂贵的房租，Sebastien 在香榭丽舍大道找到了一份做导购的兼职，每周末都要工作二十个小时。

尽管收入不菲，但这并不是一份令人满意的工作。周末两天巨大的劳动强度耽误了平时的课业学习，更过分的是，以业绩论好坏的老板，会教导店员们如何去“坑”外国游客的钱。“那段时间我很低落，很累，而且感觉自己的工作不是在创造价值。”Sebastien 说。

经哥哥介绍，Sebastien 开始在哒哒英语当起了在线的外教老师。比起他在香榭丽舍大道上的兼职，在线外教的课酬甚至还要更低一些。但 Sebastien 表示，相对灵活的上课时间让他的生活要比之前轻松许多。而学生进步所带来的成就感，是香榭丽舍大道从未带给过他的。

“我身边有很多人都开始在网上教英语，”Sebastien 说，“这是我能想到的最 Cool 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