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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左右，全国PUA市场不足一百万；而现在的市场规模起码是5000万到1个亿。”

芥末堆  西瓜  8月28日

男生：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女生：XXX大学。

男生：哦，其实学历也没那么重要。 

女生：……（此处省略一万个表情包）

这是发生在我堆的真实故事，常被小伙伴们拿来作为不会和女生沟通的案例。事实上，掌握与女生聊天的技巧对很多男生来说都是问题。百度指数显示，“和女生聊天技巧”“和女生聊天话题”两个关键词近7天（08.19-08.25）有近1200次的搜索量。这仅仅是两性关系的最初阶段，之后的追求、吸引、约会、恋爱、亲密关系、婚姻又有多少问题在等着男生解决呢？

（图片来源：百度指数）

从学问到产业：有人学就有人教

在中国传统教育体制内，没有老师会教学生如何与异性交往，相应能力的缺失也就成为普遍存在的问题。而在学生进入大学或步入社会后，与异性交往又成为一个主要的生活情境和需求，这就使得缺乏与异性交往能力的问题，在恋爱、相亲、婚姻中不断地暴露出来。

由于男性在两性关系中往往处于较为主动的一方，因而如何与女性交往、如何建立积极的两性关系成了男性的刚需。一门针对男性交往需求，传授两性交往技巧的学问——泡学应运而生。

泡学一词源于“Pick-up Artist”（简称PUA），是指探寻两性关系之间的沟通技巧的学问。最初源于美国，2008年左右传入中国。最初的PUA作为亚文化现象仅在小众范围内传播，这一阶段更多是国内对探寻两性交往技巧感兴趣的群体对PUA文化的理解和吸收。

在2010年左右，随着对PUA文化的理解深入，出现了第一批国内本土PUA导师。他们将各自对PUA的理解系统化，针对两性交往的不同环节总结出相应的技巧，并通过课程的形式传播，使之从兴趣爱好走向盈利课程。

随着PUA行业愈加被大众所了解，PUA课程的盈利情况好转，行业内全职PUA导师越来越多。到2012年左右，以两性交往技巧为主打的PUA培训行业在4年时间内实现了从学问到产业的转变。

事实上，男性对两性交往技巧的需求一直存在，PUA的出现只是刺激了需求的释放。而需求的释放意味着更大体量的消费群体，这就需要PUA更强的服务能力。于是在2012年之后，PUA行业开始进入快速增长期，越来越多的PUA培训机构诞生，越来越多的PUA培训产品上线，越来越多PUA学员转变为PUA导师。

知乎用户“纽约老李校长”告诉芥末堆，“2012年左右，全国PUA市场不足一百万；而现在的市场规模起码是5000万到1个亿。”他还断言，由于用户需求持续存在，PUA行业之后几年的增长还会很可观。

从付费到“推倒”，学员如何逆袭女神？

“我之所以报名PUA课程，就是想改变自己在面对异性时的不知道说什么的问题。”Jony告诉芥末堆，他从小就不知道怎么和异性相处，一说话就脸红。偶然间，他在网上看到名为“恋爱补习班”的课程广告，号称可以让他轻松学会聊天技巧。由于只需要花198元就能成为会员，所有公开课程都可以免费看，Jony就直接报名了。

和Jony不同，赵咏报名PUA课程不是为了想认识陌生女性，而是为了挽回前女友。赵咏告诉芥末堆，他和女朋友恋爱四年，期间分分合合好多次。但是上次分手后女朋友再也没有答应复合，摆鲜花买礼物、写保证书之类的都做了，女朋友就是不答应复合。“我报名这个（课程）是实在没办法，不然我也不会花这么多钱来上课。”赵咏说，他报名的挽回课程价格是10000元，形式是私教一对一指导，一共上5个小时。

像Jony和赵咏这样的情况有很多，从搭讪认识到确立恋爱关系，从表白约会到长期相处，在与异性交往中的每个环节都有可能出现问题。“用户一般会自己先试错几次，等发现自己的方法不管用之后，才会来报名我们的课程。”一家PUA培训机构的创始人王宏告诉芥末堆。PUA导师会先让用户详细描述自己的问题，再通过问题来分析原因，最后他们会提供一个解决方案给用户。

针对用户不同的问题，课程也会有不同。PUA培训机构基本都有咨询环节，先对用户的需求做一个大致的分类，再有针对性地推荐课程。课程内容分为理论教学和实战指导两方面，课程产品包括个人形象、聊天技巧、恋爱约会、长期关系等，授课采用线上和线下结合的方式进行。

线上课程分为公开课和私教课，公开课价格一般在200元左右，以录播或直播视频为主；私教课一般能达到单课时500-800元，也有培训机构会按照用户的问题收取费用，价格一般在5000元左右，像挽回这样的课程费用会更高一些。线下课程以集中培训为主，2-3天的课程收费多在5000元以上，学员还需要自付交通和食宿费用。王宏告诉芥末堆，“现在PUA行业都不愿意做线下，一方面是因为线下课程成本太大，另一方面是因为线下不能保证客单量”。

除了具体课程之外，在PUA行业内，付费会员制也是盈利方式的一种。“恋爱补习班”的负责人告诉芥末堆，Jony花198元购买的普通会员是该公司价格最低的产品，普通会员可以看到定时更新的公开课，但是私教公开课是没有观看权限的。“设置198元的产品一方面是为了吸引用户付费；另一方面也是为我们的私教会员以及更高价的产品引流。”他介绍，私教会员半年1000元，而终身会员的价格大概在40000元左右。

在被问到报名普通会员对自己是否有帮助时，Jony表示，普通会员能看到的课程很少，而且内容都太过理论化；在数百人的课程微信群里又没有人回答自己的问题。在抱怨完课程内容之后，Jony说，“那些公开课的内容，我都可以讲，我觉得自己都能教别人怎么谈恋爱了”。

PUA导师梁帅介绍，在PUA行业，导师的授课内容有两种形式，一种是自上而下，具有心理学相关资质的导师，在心理学理论的指导下分析两性交往中的具体案例；一种是自下而上，PUA导师在总结个人经验的基础上，用心理学理论来印证自己总结的“套路”。后一种在PUA行业占主流，这样的结果就是很多PUA导师并不具有情感咨询的资质，而仅仅用心理学知识作为噱头，靠导师自己在两性交往中的“战果”来吸引学生。

芥末堆在一家PUA培训机构官网的导师简介一栏看到，所有男性导师的都会标注“TD300+”“TD200+”等。该机构负责人介绍，“TD”意为“推倒”，标注数字只是为了吸引学生，并非实际情况。但在该公司的招生微信号发的朋友圈图片显示，在课程微信群里导师或者学员都在通过晒自己拍摄的异性私密照来显示与异性交往的能力。Jony告诉芥末堆，他所在的课程微信群每天都会有PUA导师分享自己的“战果”，有时是聊天记录，有时是异性照片。他后来报名的2099元“情商课”也或多或少是受到这些内容的刺激。

在PUA行业内导师以推倒异性数量来宣传的现象很普遍

“爱情解码”创始人King告诉芥末堆，目前PUA导师的资质良莠不齐，多数导师是从优秀学员转化而来，认为“能泡”就能教，并没有相关的心理学资质。这就使得很多PUA机构教给学员的只是一套话术或者技巧，之后让学员大量试验，最终学成的标准就是和异性发生亲密关系，即所谓的“推倒”。在King看来，这样的机构之所以大量存在，一方面在于PUA行业的客单价很高，3-4名导师的公司年营业额可以达到百万以上；另一方面是市场准入门槛低，没有清晰的行业规范。

乱象丛生的PUA行业离规模化还有多远？

在PUA进入中国9年后的今天，绝大多数PUA从业者开始面临一个选择：是选择继续能够保证利润率的高客单价模式，还是选择能够大量引流变现的规模化模式。PUA机构现在主要是通过低价产品来引流，为高客单价的产品精准获客，核心赢利点还是略显笨重的整套私教课程服务。

PUA行业的竞争随着互联网化而加剧，SEM和自媒体成了PUA机构主要的流量来源。如何生产优质原创或伪原创内容来打造品牌辨识度，如何针对用户的问题实现产品的差异化进而提高转化率成为PUA机构需要考虑的重点。

然而在PUA行业规模化之前，如何能够改变行业内的乱象也是需要从业者思考的问题。

除了宣传内容色情化、导师资差质的问题，PUA行业内导师与学员的关系也比较畸形。在其他服务行业，学员一般要优先于导师，至少二者是平等的。但在PUA行业内，学员对导师个人崇拜的情况非常普遍。

梁帅告诉芥末堆，这其实是PUA文化的原罪，导师不是通过专业性，而是通过炫耀私生活来吸引学生。因为最初的PUA是非盈利性的，掌握技巧的人自然会收到追捧和崇拜。但在变成服务业之后，很多导师不能转变观念，还要求学生对自己百分百的信任。这样的关系使得课程效果和用户的合法权益都不能得到很好的保证。

尽管报名了10000元的挽回课程，赵咏还是没能挽回前女友。他表示，自己曾经质疑过导师的方法，也对结果表示过不满意，但他唯一能做的是在课程评价上打一星。他感觉私教导师好像是把PUA的技巧用在了自己身上，付费后的自己就好像被推倒的妹子。

（注：文中Jony、赵咏、志宏、King、梁帅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