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趋国际化教育的背景下，母语教育正在被冷落，中国的孩子也正面临着母语启蒙的困境。在越来越注重全人教育的今天，我们的母语教育该何去何从？协和教育集团课程研究院院长钱锋跟我们分享了他的万物启蒙课程。

母语是民族文化的根之所系，是我们精神的故乡。然而，国际化教育正在成为教育的热点话题和家长追逐的对象。母语教育逐渐被人们忽略，越来越多的孩子正面临着母语启蒙的困境。在越来越注重全人教育的今天，我们的母语教育该何去何从？

协和教育集团课程研究院院长钱锋给我们带来了答案，拥有18年教书经验的他提出了“万物启蒙”，颇受教育界的关注。他也由此获得2016年年度“全人教育奖”提名。

钱锋老师将万物启蒙课程定义为母语探究，致力于中西文化融合，探索基于汉语文明的中国文化通识教育路径。以万物为教材，以世界为课堂，一物一课程。贯通学校、家庭、社区边界，融汇科学、人文、艺术等学习领域，让孩子在完整的时空中游历中国文化，从而培育出走向世界的全人素养。

母语启蒙对许多家长来说似乎是一个术语，而在教育界中，这却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词。提及母语，人们往往会想到母亲的话或是方言、家乡话。1951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提出母语是指一个自幼习得的语言，通常是其思维与交流的自然工具。换而言之，我们很难用第二种语言自然表达我们的思维与情感，这使母语与其他表意语言有所区分。

中文母语则是方言俚语、民谣戏曲、诗词曲赋、神话传说，饱含着亲情乡愁，传承着民族记忆，它的书面形式是象形文字——汉字。许慎在《说文解字》中是这样形容它：仓颉之初作书，盖依类象形，故谓之文；其后形声相益，即谓之字。文字是在俯察鱼文鸟羽，山川指掌，天地之变的各种物象中诞生的。

汉字是音形意象合体，作为全球最独特的语言，它是具象感性的，音和意相辅相成。比如“葳蕤”、“婉转”，这类词的发音就非常柔和温婉，与其含义相符，而“铿锵”的发音就非常果决坚定。我们通过简单的意象，便能在大脑中勾勒出一副完整的画面。

母语造就了我们的思维

汉字也有其局限性，以往的汉字非常难写，这也使其不利于传播。在新文化运动中，钱玄同先生就倡导减省汉字笔画。

英国著名的汉学家李约瑟在《中国科学技术史》中写道：“如果我的中国朋友们在智力上完全和我一样，那为什么像伽利略、托里拆利、斯蒂文、牛顿这样的伟大人物都是欧洲人，而不是中国人呢?为什么近代科学和科学革命只产生在欧洲呢？为什么直到中世纪中国还比欧洲先进，后来却会让欧洲人先鞭呢？”

他从中发现了汉字本身的局限性，这也成为了著名的李约瑟难题。钱院长认为，这可能和中国的农耕文明相关，一个过度诗意化的国家势必对科学方面有所忽视。

母语造就了我们的思维，而不同的思维间就会产生文明冲突。未来世界的国际冲突的根源将主要是文化而不是经济，全球政治的主要冲突将在不同文明的国家（西方和西方外）和集团之间进行，文明的冲突将主宰全球政治。

基于这样的一种考量，钱锋希望以万物之道，母语之根，开辟出教育的中西融合路径，根植中国精神，融汇世界文明。钱老师认为，万物即教材，自然即课堂，教育即生活，贯通学校、营地、社区的全域学习，建立儿童自然、科学、人文的完整认知。

今年夏天，钱锋老师带协和的孩子们在浙江体验了中国茶文化的课程——东方树叶茶文化体验。对外国人来说这仅仅是一片树叶，而对中国人来说，茶却是一种生活方式，乃至是精神归宿。因此就“茶”一物，孩子展开了从始到末，追根溯源的学习。孩子走出课堂，走进茶园，身临其境地学习什么是茶。

在了解了茶树的根茎叶后，再对其产地进行探究学习。博物馆在掌握了足够的书面知识后，他们跟着茶农采茶、炒茶，甚至自行举办茶会。许多知识文化都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们，学习是在自然而然的一件事。这是茶本身带来的力量，围绕着一物，周知游离，花鸟鱼虫，天地万物都是老师。

中西方在教授母语方面存在的差异

钱老师首先比较了古代西方的希腊学园与中国古代的稷下学宫两种不同的教学模式。

希腊学园中诞生了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稷下学宫造就了周秦诸子，百家诸子争呜。而西方保留了当初自由论辩的模式，提倡自主研究；中国独尊儒术，渐渐走上另一条路。这条路并非完全是说教的，至少在书院教育中并不是这样的，它提倡自修，注重人为的学习方法。

再反观书院教育，“每升堂讲释，生徒环立，各执疑难，问辩蜂起。”，学生们能随时论辩，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当今虽能做到知行合一，却缺少了中间最重要的审问思辨。学习不应该是知识的灌输，而应该是能力的获得。

他们不知道他们所谓学堂”，一那挂着黑板，排着一排一排的桌凳，先生指手划脚地讲授，学生目蹬口呆地听讲的“学堂”，一乃是欧洲晚近才发明的救急方法，不过是一种“灌注”知识的方便法门，而不是研究学问和造就人才的适当方法。

他们不知道这一千年演进出来的书院制度，因为他注重自修而不注重讲授，因为他提倡自动的研究而不注重被动的注射，真有他独到的精神。可以培养成一种很有价值的教育制度。

胡适《书院的教育》

所以在中文母语探究中，钱老师我们要遵循以下三点：

• 以问题为驱动，让学习真实发生形成问题矩阵，探索知诉结构的形成过程；

• 问题链接从低结构到高结构，本学科到跨学科，自我到世界，真实到虚拟，感性到理性，具象到抽象；

• 在母语格局中，强化汉语最薄弱的实证探究和群体协作、逻辑审辩。

以《捉妖记》为例，详谈母语应该怎样学习

钱老师以《捉妖记》这节原创课为例，深入到课堂的具体语境，讲解学生应该如何去学，家长应该如何去教。

首先，钱老师先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孙悟空是妖么？

答案是肯定的，它非猴非人。接着钱老师让孩子们从《西游记》中了解孙悟空的各种名字，如齐天大圣代表着上天入地的精神，孙行者意味着脚踏实地，美猴王体现着在山中称大王的游侠精神。

其次再与哪吒、西西弗、俄狄浦斯作对比，明确这些形象的共通与不同之处。在作了以上对比后，进而思考创世神话形象和民族人格形成的关系。

钱老师说，孩子们在探究课程中也能各抒己见，踊跃发言，形成了一种自我的颠覆，真理愈辩愈明。另外，课上与几位老师相互协作，分组探究，也能让学生明白合作探究的真正奥义。大班中的小班，使学习更高效。

（本文转自外滩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