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源:摄图网
作为一个正在幼教领域耕耘的创业者,2017年11月22日的红黄蓝事件给我吃了一记闷棍。
我和几位志同道合的老师准备了三年的幼儿园可以说是泡汤了,让我们准备了无数次方案的房地产老板和我摊了摊手: 哥们,最近上面不批了,你等几年吧。
三年的心血,和我们调研中遇到的一个个稚嫩快乐的笑脸,在骇人听闻的社会丑闻面前显得脆弱不已,民众用高度紧绷的神经,在整个中国幼儿园和孩子之间筑起了一道“不信任”的壁垒。
而今,“红黄蓝”100天过去了,我仍然怀揣着对中国幼儿教育的希望,不断地对项目进行轻量化转型,渐渐探索出更适合家长需求的幼教切入点。然而猛然回首,除了教育从业者的绝地求生,政策、体制、监管、准入、乃至社会风气,没有因为当初的惊天一案而有丝毫的改变。
人们从一个热点匆匆奔赴着另一个热点,在戊戌年的起始点,继续满怀希望地歌颂着太平盛世。
话只要有一个人发声就可以,但沉默却需要所有人的配合。
红黄蓝事件100天,你忘记了什么?
事件始末:
2017.11.22——第1天
晚间,数十名家长曝北京朝阳区红黄蓝幼儿园有老师针扎幼童、喂不明白色药片,甚至性侵。
2017.11.23——第2天
北京朝阳区教育委员会成立工作组进驻幼儿园调查。
2017.11.24——第3天
章子怡对“三种颜色”控诉,众明星大v转发。
2017.11.27——第6天
纽交所复盘,红黄蓝股价当天跌幅近50%。
2017.11.29——第8天
警方通报红黄蓝事件,事件结束。
2017.11.30——第9天
红黄蓝”和“三种颜色”的搜索量恢复到事件前水平
2018.01.14——第54天
知乎匿名用户追问红黄蓝后续,公知大V集体失声。
46天前「红黄蓝」事件后续情况的问题,到今天依然没有人回答。我只能猜测,混迹知乎的公知大V也是要蹭流量的,也许没有人关注话题也无法引起他们的注意。
2018.01.26——第68天
红黄蓝的股价恢复至上市首日的80%
2018.03.01——第100天
施地教育发布红黄蓝100天回顾,以卵击石。
凄凉的100天背后
这一场声势浩大的公开讨伐,居然在事件发生的9天内,被时间所“愈合”了? 我固然心痛手上莫名夭折的幼儿园,却更对民众的“大度”,哑口无言。
你会发现,这年头所有的社会问题,都像一条高高扬起的抛物线,也都可以归为四步走:
第一,出事。
第二,舆论爆炸。
第三,警方调查。
第四,给出结果。
有时候,走不到第三步。有时候,走到了第三步,没有第四步。
检查一下自己的朋友圈,100天过去了,你还有在为孩子争取一个平平安安健康长大的环境而持续发声么?
你当然可以选择冷漠,怪罪删帖,但我相信,携程亲子园的父母们,红黄蓝幼儿园的父母们一定还没有忘记伤痛。
这些初为人父母的爸爸妈妈们,身处京沪,幻想这里是中国最公平的地方:做事靠能力,有事讲道理。为了给予家人最放心的医疗和孩子最好教育,承担着比肩纽约东京的房价和物价,卷曲在无法抬臂的地铁里,摇着百里中一的车牌。
2017年不到一年发生的事情,却让我们彻底失去了生活在这座城的安全感和信任感。
我相信,许多周中送孩子去高价幼儿园、周末忙着送兴趣特长班的父母们,不是因为要自己的孩子和别人比分数。而是,希望她/他将来会拥有选择的权力,选择有意义、有时间的工作,而不是被迫谋生。
当我看着这些为了孩子的安全而方寸大乱的父亲母亲,突然想到当年梁文道在2008年三鹿奶粉事件后的评论文章:
信任原本就是一种最重要的社会资源。我们打开水龙头,要相信里头流出来的水没有毒。我们过马路,要相信所有汽车都会在亮红灯的时候停下来。
没有信任,社会就不可能存在。
社会现状与家长自救
有一种说法:“一个社会的今天,靠经济;一个社会的明天,靠科技;一个社会的后天,靠教育。”
如果今天不尽人意,后天是不是可以不一样?
诚然,我们坚信基础教育可以改变我们社会的未来,但现实却是,在中国,最该被投入的幼儿教育经费被压缩至了1.3%,幼儿教师素质德行参差不齐。
一位猥亵多名女童的教师,却在收集中说过一句让我至今想起来都会脊背发凉的话。记者问他,觉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给孩子们造成了伤害,结果他听了以后反问:
我只是隔着衣服摸了摸孩子的胸部和下体,哪里会对她们造成什么伤害呢?
这样一位为人师表的教师,对性侵犯的认知是这样轻描淡写,你指望学校的教育如何教会孩子怎样辨别性侵,怎样保护自己?
有位在北京的朋友自豪地告诉我,他的孩子的幼儿园是某前咨询公司高管开设的,年费近20万,不仅非常自信不会有红黄蓝的问题,幼儿园还会出具非常行为表现数据报告反馈给自己,感觉比他还懂自己的孩子。
我哑然失笑,这种高价幼儿园的存在,难道本身不就是一种社会价值观的畸形吗?呼声颇高的政府机关幼儿园多年来仍未给予社会民众开放,而本应让全社会享受的幼教资源却被会算计的商人精巧地包装成为稀缺资源。
更何况,付出多倍的筹码,让幼儿园全面接管家长的工作,只会加剧儿童心智成长的失衡。
父母就好像是孩子生根发芽的土壤,当他还是个小幼苗的时候就把他连根拔起,移植到别的地方,多半无法成活。陪伴孩子成长比进入贵族幼儿园更重要。
家长的“陪伴式教育”, 是培养21.5世纪人才的必要方法。
说到陪伴的重要性,不得不提一下美国心理学家哈洛的猕猴实验:哈洛把刚出生的小猕猴从猴妈妈身边强行分开带到实验室,在实验室里为小猴准备了两只代理母猴:一只由铁丝缠绕而成,胸前挂着奶瓶,食物取之不尽,另一只布做的母猴,什么也没有,乳房里吸不到奶,但笑容可掬。
按照“小孩儿有奶便是娘”推断,估计小猴会亲近铁丝母猴,可事实则不然,小猴不到饿得迫不得已都不离开绒布妈妈,一吃完奶就赶紧找绒布妈妈。
小猕猴与母猴之间肢体的接触凌驾于吃奶的生理需求之上
小猕猴只有有饮食需要时,它们才去找铁丝妈妈,其余大部分时间则依偎在布料妈妈的身上。
后来,实验中这些猕猴成年后回到猴群中,基本上都表现出冷漠、孤僻、不合群等各种心理问题,发情了也不会交配或拒绝交配,让其人工受孕生下孩子后,或残忍地虐待孩子、或直接咬死。
在当下,所谓的精英们绞尽心思包装“比家长还懂孩子”的高端幼儿园正是一种本末倒置。在中国当前的幼儿教育场景下,寻找“帮助家长更懂孩子,更有效果地陪伴孩子”的方法,为新生代父母赋能,对我们的家庭和社会更有价值。
也许正义不会缺席,只会迟到。可是孩子的成长只有一次,我们等不到这个世界发生振奋人心的变化,却能牵起他/她的小手,陪宝贝看蝴蝶落日,学超人打怪,尊重他稀奇古怪的想法,呵护她温柔敏感的内心,用高质量的陪伴,告诉那个跌跌撞撞向前冲的小小身影:孩子你慢慢走,不要怕。
本文转自施地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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