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源:摄图网
先锋学校
我去过成都的先锋学校好几次。这是一所体制外的中学,学生不多,大约四十人(两年前)。有趣的是先锋的自由,学校有课程,但大部分是自由选修课,而学生们可以自主选择任何课程,也可以不上课只是在宿舍或者图书馆呆着,完全自由。并且,如果学生对某个主题感兴趣而学校又没有对应课程,还可以申请发起一门课程,老师会协助学生们设计课程。例如,去年先锋的学生们就自己设计了一门“王者荣耀”课,玩得不亦乐乎。
说到这,或许有人担心这里的学生会不会自由散漫又或者不学无术?我跟先锋的学生接触过好几次,在学校里、在聚餐中、也在游学过程中,给我的印象是先锋的学生相当的开朗自信,有超过同龄孩子的成熟。我想原因很简单:尊重个体并创造适合成长的环境,孩子们自然会茁壮成长。
校长晓伟瘦瘦小小的,戴着眼镜,典型的知识分子,话不多,是个安静的人。我第一次去先锋,和晓伟在学校图书馆喝茶,有一半时间是在沉默中度过,倒也有趣。副校长崔涛,前年刚好在家休养,不在成都,而去年我又没怎么参与教育领域的活动,所以一直没有碰到。
今年初,崔涛在电话中联系上我,说想聊聊创新学校人才培养的事。对了一下行程,刚好一月中他在深圳,于是我们就约了深圳见面。
崔涛长得浓眉大眼,皮肤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黑的,没有之一。不过崔涛不是那种强壮的黑,身材偏瘦,有书卷气,接触下来,开朗、单纯,是一个让人信任的朋友。想起晓伟校长,不知道他们怎么分工的,不过单从外形来看,一个是思考者,一个是行动者,两人真是相映成趣。
崔涛去深圳是要去建先锋的分校:安格学院(跟我六十岁后想创办的安猪学院仅一字之差)。在学院会议室的白板前,我们进行了简单的讨论:有越来越多的人对加入先锋这样的创新教育机构感兴趣,但往往缺乏相应的经验,对这些机构所采用的非传统的教学方法也了解不多。另一方面,这些机构也有人才需求,但却忙于日常工作,没有余力对人才进行系统的培养。崔涛提出一个想法:是否可以设计一个人才培养计划,去为国内的教育创新机构培养共同的人才?这些教育机构可以开放自己的实习岗位或志愿岗位,让学员可以在第一线了解各个教育机构的实践,同时,可以利用慢学校的线上社群,让学员进行持续的线上学习。
我说,好呀,这件事太有趣了(因为还没有人干过),我们一起玩吧。
如何设计?
不过,真要动手时,我踌躇了许久,并且诚惶诚恐。
首先,我不是一个职业教师,没有这样的实战经验,没有能力为未来的教育者讲授《如何教学》这样的课程。
其次,我也没有为教育者设计培训课程的经验,要搭建一个系统的学习框架,恐怕力不从心。
不过,我也有自己的优势。
首先,我是一名还算优秀的学习者,对学习这件事理解还算深刻。而我也相信,教育者首先应该是一个学习者,因此,这两个身份是相通的。
其次,我还是一名设计者,设计过一个有一定国际影响力的教育产品“一公斤盒子”。如果从设计的角度来理解人才培养,发现大多数方法都是设计方法,其实也没那么复杂。
最后,我在社群、自组织等方面也有深入的理解和实践。我最早的项目“多背一公斤”、现在的教育创业项目“慢学校”,就是用这样的思维建立起来的。
这样算起来,我还不算太差。
另外,我也对通常的或主流的人才培养方式有一定的反思。
例如,我参加过一些培训,最近也观察了一些培训活动。我越来越发现,单靠培训无法支持一个人的长期发展。学习者需要的不单是短期封闭的培训或课程,而是长期持续的学习、实践和对话。
又如,说到培训,人们总是想到技能的学习。知识和技能无疑很重要,但如果把培养一个人理解成了培训技能,那就隐含了把人当成工具的观点,这是一种降格。
所以,我们有没有可能抛开已有的习惯性做法,去设计一个全新的“人才培养”计划,就如同马斯克抛开火箭行业和汽车行业的惯例,去设计全新的SpaceX和特斯拉一样?
例如,我们是不是可以尝试这样一些做法?
不是以教授知识和能力为中心,而是以教育者的身份构建为中心?
不是短期培训的集合,而是一个长期学习的社群?
整个过程不是预先设计好的,而是参与者根据自己的发现和需要不断生成和调整?
无独有偶,我在研究教育者人才培养的历史时,发现了这样的描述:
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世界教师的专业发展的价值取向已经历了从“知识和技能”、“实践和反思”到“自我培养”的三次转移,基于此,教师培养的理念也历经了从“培训”到“学习”的嬗变。
20世纪70年代的教师专业发展秉承的是知识和技能取向,即教师的使命就是将预设好的知识体系和价值观念忠实地传递给学生。因此,教师专业发展只注重其知识储备、教学技能以及课堂管理技巧的不断更新,是一种“为实践的知识”,教师的个人主体性被忽视。
20世纪80年代以来,教师的主体性受到关注,教师专业发展出现了实践—反思性转向。该取向认为,教师发展最重要的是对个人和实践的反思和理解,是一种“在实践中的知识”。
进入20世纪90年代后,生态取向的教师专业发展观突破了以往对教师发展中个体和群体、理论与实践等关系探讨相割裂的狭隘视角,更关注从整体的、全局的角度看待教师专业发展所处的整个关系脉络和环境。而以“群体”、“合作”、“文化”、“背景”等为关键词的教师专业发展逐渐取代了传统的“知识”、“技能”、“实践”或“反思”的途径。
选自:"教师学习共同体:促进教师专业发展的新途径",作者:魏会廷
于是,就有了未来教育者成长年计划。这个计划,可能会跟你参加过的任何培训或培养计划都不一样。
例如,在成都的启动工作营中,我们会把五天的活动分成三个部分,让学员自己去探索和设计自己的学习计划:
第1天:探索自我。学员将通过个人回顾和集体讨论,探索自己的内在动机以及对教育和教育者的理解。
第2/3天:理解教育者。学员将走访创新学校,和校长对话,并与现任教师进行深度对话,从而更新自己的认知,了解教育者的真实生活、任务和挑战,并形成教育者画像及教育者知识地图。
第4/5天:设计行动计划。学员将通过共创工作坊,建立学习社群,并讨论和确定个人及社群在未来一年的学习和实践计划。
而在接下来的一整年的线上学习和线下实践中,也会以这样的精神去开展学习,例如:
不会有统一的教材,学员可自由发起或参与自己感兴趣的学习项目,以小组的形式协作完成学习项目。学习项目的成果将在社群内分享,其他成员也可以在已有项目的基础上发起新的学习项目,继续深化主题。最终,这些学习成果将汇集成一个教育者的知识地图。
为了提高学习能力,学员将参加一些列的学习实战项目。这些项目针对真实的学习场景而设计,如:读一本难书、深入探索一个概念、形成自己的知识地图等。通过完成实际的项目,你将成为一名更优秀的学习者。
在工作实践中,我们也鼓励学员以项目的方式来开展活动,如:观察学习者、设计一个课程等。同时,通过线下实践的需要,来驱动线上的知识学习和对话。
每隔一段时间,学员将集中起来,评估自己的进展和障碍,并调整和制定下一阶段的学习和实践计划。
三月初,我们的合作伙伴“创新教育交流会”发布了未来教育者成长年计划。整个计划,有超过二十家国内的教育创新机构参与,里面除了创新学校,还有研究机构和学习设计团队,这使得学员的实践体验更加多元化。我相信,在未来的一年,一定会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发生。
小结
设计成长年计划的过程是个有趣的过程。我用“生成式”的方法来设计人才培养计划,而不是传统的“规划式”方法。“生成式”的方法更具有通用性,启动成本更低,可以更容易地应用到不同行业的人才培养当中。
在思维上,我尝试以一个小白的视角去重新理解和思考人才培养,把它看成一个高度变化而不是一个已经存在最好方案的领域,同时,我也尝试超越教师或教育者这个身份,去探索一个可以适用于更多职业身份构建的培养方案。
因为我相信,要解决一个问题,最好是设计一个可以同时解决许多个类似问题的方案。
这样做,让我们更接近本质。
本文转自安猪的思考笔记,作者安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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