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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前教育领域，对于教师角色的认知并不像基础教育阶段那么清楚。幼儿园的教师到底是什么？《幼儿园教师专业标准（试行）》承认了幼儿园教师的专业属性，但在实践中，她们究竟是保姆阿姨，还是替代的母亲或是教师？对这个问题的回答直接关系到我国学前教育教师队伍的建设。针对这个问题，中山大学中国公共管理研究中心副研究员范昕和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副教授李敏谊对建国以来对学前教育教师的角色认知变迁进行了梳理，并进行了实证研究，其研究结果《幼儿园教师到底是什么?——从替代母亲到专业人到研究者的发展历程》发表在2018年第4期的《教师教育研究》上。

在2006年英国学者莫斯就对儿童教育工作者的职业角色认知问题进行了研究，认为社会对幼儿园教师职业认知的发展经过了三个阶段，从替代母亲到技术工人，再到研究者。幼儿园教师的发展会受到社会认知的制约。范昕和李敏谊的研究指向了该问题的中国本土化情境，从历史和实践的角度来探究建国以来对幼儿园教师职业认知的变化和现状。她们认为，改革开放是我国幼儿园教师职业认知大致的分界线：从1949到改革开放前，我国并没有“幼儿园教师”这一称谓，而是称之为教养员或保育员。这一时期学前教育学习苏联的经验，具有教师中心、集体教学、分科教学的特点。到了文革期间，学前教育的政治性和道德性增强，具有“成人中心”的特点。在前一阶段，幼儿园教师的角色是“儿童健康和安全的守护者”以及“儿童集体政治道德教育的管理者”，总体上知识和专业技能水平较低。80年代以后，受到西方学前教育和儿童发展理论再度影响，我国开始重视幼儿园教师的教育职能，从教师中心开始向儿童中心转变：如强调“游戏”是幼儿园的主要教学方式，并在1989年停止使用“教养员”这一称呼。同时，幼儿园教师的学历水平也逐渐提高；新课标的出台也对幼儿园教师的专业发展提出更高要求，要求开展园本调研和教学反思，幼儿园教师开始具有“研究者”的身份。

范昕等人采用质性研究方法，通过目的抽样抽取全国东中西部24位幼儿园园长进行半结构访谈。这些园长均来自同一国培项目，幼儿园中既有公办园也有民办园，其中东部5所、中部9所、西部10所，农村有4所。她们重点了解了园长对于幼儿园教师职业的认知，并对访谈资料进行编码，生成相关主题。研究发现，农村地区的园长仍然存在把幼儿园教师视为“替代母亲”的观念，因为在农村幼儿园，教师很大一块工作内容就是照料儿童的日常生活。同时，大多数园长强调教师的情感特质，即教师要“爱孩子”、要有责任心，有一半以上的园长认为外向和活泼也是教师一个较为可取的性格特点，容易获得幼儿和家长喜爱。

绝大多数园长强调幼儿园教师的专业性，认为他们是具有特定知识和技能的专业人员，儿童心理学、教育学和卫生学等是幼儿园教师工作的知识基础。但并非所有园长都认为教师的学历水平是必要的，甚至有园长认为学历并不重要，“就像茶壶里的饺子”一样倒不出来。然而，园长们对于专业人员的定义却存在差异，有的认为“弹唱跳画”是幼儿园教师的基本专业技能，但有的园长则提出，教师技能还应包括课堂管理、游戏设计和环境创设等方面。对于专业性的内涵，各个园长之间仍未形成共识。研究还发现，个别的省级示范幼儿园园长开始强调幼儿园教师的研究能力，一方面研究能力成为某些城市幼儿园教师职业晋升的客观要求，另一方面，园长们认为教师的研究能力能够帮助教师应对儿童的好奇心并培养其探索能力。范昕等人认为，“研究者”将成为我国幼儿园教师职业认知未来发展的方向。

对幼儿园教师角色认知的变化，与政治逻辑、专业逻辑和市场逻辑在不同历史时空的表现有关。建国初期的学前教育是在政治意识形态的指导下建设起来的，与支持妇女就业的托幼服务体系相联系的；改革开放后，专业逻辑和市场逻辑开始显现：经济建设的话语逐渐凸显，开始把教育发展作为人力资本投入的主要手段。学前教育逐渐转向强调“促进儿童发展”，一次次的课程改革体现了日渐增强的专业逻辑，社会对幼儿园教师的职业认知不断升级。但是，专业逻辑受到了市场逻辑的制约，政府对于学前教育的投入和资源配套的提供不足，而民办幼儿园的低门槛、高流动性和低待遇则不利于教师专业素养整体提高。范昕等人认为，当前关于幼儿园教师多样化的职业认知，一定程度上是市场逻辑带来的。他们呼吁，为了促进幼儿园教师队伍的良性发展，促进教师群体形成共同的职业认知，政府需要完善相关政策，并为教师发展提供配套资源和相应的薪资待遇与工作环境。

介绍文献：范昕,李敏谊.幼儿园教师到底是什么?——从替代母亲到专业人到研究者的发展历程[J].教师教育研究,2018,30(04):92-98.

本文转自微信公众号“中国教育财政”，作者范昕、李敏谊。文章为作者独立观点，不代表芥末堆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