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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国务院办公厅颁发了《关于规范农村义务教育学校布局调整的意见》,为了保障村小和教学点的日常运转,明确规定“对学生规模不足100人的村小学和教学点按100人核定公用经费”。
随后,国务院多次发文都提到了小规模学校的办学问题,各地也遵照中央精神陆续出台了针对小规模学校的拨款方案[1]。2018年5月,国办27号文件《关于全面加强乡村小规模学校和乡镇寄宿制学校建设的指导意见》首次专门针对乡村小规模学校建设发文,再次重申“落实对乡村小规模学校按100人拨付公用经费”。
保障农村小规模学校日常运行一直是义务教育政策关注的焦点。利用2015年A、B两县近400所试点学校公用经费的数据[2],在简略刻画功能结构基本特征后,本文将以小规模学校的公用经费问题为例,探索教育支出功能分类对于政策制定的意义。
需要说明的是,A县和B县的学校实际情况、记账方式有较大不同,需要特别谨慎以保持数据可比性。首先,A县在南方无需取暖,而B县在北方,取暖费是一笔较大的支出。B县试点学校生均取暖费155元,主要归入教学、非教学支出(食堂、宿舍)等功能科目中。如果考虑取暖费,B县的一级功能科目教学支出会增加36%。其次,两县中小学都有较大规模的附设幼儿园、学前班,但是在支出功能分类记账时处理各不相同。在A县,附设幼儿园、学前班的经费被归入附属单位支出,占公用经费总额的四分之一;而在B县,附设幼儿园、学前班公用经费被拆分到了各功能科目中,附属单位支出仅占公用经费总额的0.1%。
最终,为了确保分析对象的一致性,我们在公用经费的功能支出结构比较时,对数据进行了如下处理:(1)仅比较归入教学、学校管理、支持性服务、非教学服务四个一级功能支出科目的公用经费,且剔除取暖费。(2)在计算B县生均支出时,学生数采取义务教育阶段学生数和附设幼儿园、学前班的学生数合计;在计算A县生均支出时,因附设幼儿园、学前班的支出已经在一级功能科目“附属单位支出”中单列,故学生数采取义务教育阶段学生数。
黄斌、汪栋[1]综述了学校规模经济的相关研究。大部分学者认为,在其它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学校规模越大,生均成本越低[2][3][4]。不过,也有部分学者认为,学校规模的扩大,会伴随管理费用的增加,从而在短期内增加生均成本,规模经济只有在规模适度的学校才能实现[5][6]。
对小规模学校而言,由于学生规模远没有达到“规模适度”的程度,因此,可以认为——随着学生数的增加,生均成本会逐渐下降。遗憾的是,学校规模经济的研究只回答了生均成本“会下降”,却并不回答生均成本“是多少”。而要回答“是多少”的问题,理想状态下,我们需要明确不同规模学校的办学标准,再据此进行准确的成本核算。而一旦从学理上思考学校规模和经费需求的关系,很快就会意识到,学生并不是唯一的成本动因(cost driver)[3]。在不考虑学校经费使用效率的情况下,公用经费的需求是学生数、班级数、教师数、建筑面积及陈旧情况、寄宿、供餐模式、地理位置等各方面因素共同决定的。
我们完全有理由猜测:维护支持性服务支出更多与建筑面积及陈旧情况相关,而与学生数关联不大。理想状态下,借助功能分类对公用经费的分解,再明确不同功能支出和不同成本动因之间的对应关系,我们可以根据学校特征更加合理地测算其公用经费需求。
目前的进展还未能达到理想状态。不过,基于对A、B两县小规模学校公用经费的分析,可以加深我们对当前拨款政策的理解。将200人以下学校分为0-50人、50-100人、100-150人、150-200人四组。图1给出了不同规模学校的生均公用经费支出情况。可以发现,中央政府“100人以下学校按照100人拨款”的规定得到了较好的落实。50人以下组学校生均公用经费最高,A、B两县分别达到了1966元和1558元。依据规模不经济的基本原则,随着学校规模的增加,公用经费生均水平应该不断下降。而从分组比较来看,情况并非如此!在A县,100-150人组学校生均公用经费仅为402元,远低于50-100人组的727元和150-200人组的652元;在B县,100-150人组学校生均公用经费为529元,低于50-100人组近300元,和150至200人组学校接近。可以清晰地看到,在中央“100人以下学校按照100人拨款”政策下,100人以下学校的公用经费得到了更好的保障,而100-150人学校成为保障最弱的学校。这一结果,与湖北省咸安区教育局参会者在2017年“农村小规模学校发展挑战及财政投入策略研讨会”上的发言相一致:根据他的经验,咸安100-150人农村小学是当前经费最为困难的学校群体!
[1]例如,广元市2017年规定,县、区政府对农村小规模学校每年按20万元标准保底拨付公用经费,村级校点每年运转经费不少于5万元。
[2]A县参与试点学校179所,B县参与试点学校178所。B县属于东部较发达地区,工业较发达,人均地区生产总值6万元,公用经费主要来自本级财政;A县属于西部中等发展水平县,人均地区生产总值接近3万元,公用经费主要来自中央财政。
[3]库珀和卡普兰于1987年在一篇题为《成本会计怎样系统地歪曲了产品成本》的文章中第一次提出了成本动因(costdriver)理论,认为成本在本质上是一种函数,是各种独立或交互作用着的因素合力驱动的结果。
*作者简介:田志磊,北京大学中国教育财政科学研究所助理研究员;黄春寒,北京大学中国教育财政科学研究所科研助理;赵俊婷,北京大学中国教育财政科学研究所博士后。
本文转自微信公众号“中国教育财政”。文章为作者独立观点,不代表芥末堆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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