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网站The Cost of Knowledge（知识的代价），一个科学家联名抵制爱思唯尔的网站。图源：网站截图

上周四，加州大学（University of California）与荷兰出版商爱思唯尔（Elsevier）历时八个月的谈判宣告破裂。这所大学将不再向后者支付每年数百万美元的订阅费用。二者就此分道扬镳。

爱思唯尔是全世界最大的学术出版商之一，出版2500余种期刊。《柳叶刀》、《四面体》、《细胞》，教材《格雷氏解剖学》等，都是旗下刊物。停止订阅后，加州大学仍有权访问爱思唯尔旗下刊物在2019年1月1日前发表的内容。

就在不久前，人们还无法想象如果摒弃像爱思唯尔这样重要的出版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学术界其实早已参与到公开反对爱思唯尔这种暴利商业模式的浪潮中了。2012年，数学家们发起了一场抵制该出版商的请愿，目前为止，请愿书已被17000多名研究人员签署。2016年12月，德国的多所学术机构停止为爱思唯尔期刊付费。2018年，相同的事也在瑞典和匈牙利发生。

出版商收费暴利，引发不满

对爱思唯尔表示不满的批评者提出，2017年，该公司的出版收入达到11.7亿美元，而这正是问题所在。学术出版本应用来传播来之不易的知识。但出版商收取高昂的订阅费，除了最富有的机构之外，其他机构的研究人员往往无法获得这些知识。比如去年，加州大学向爱思唯尔支付了1100万美元才获得了学术资源。

此外，在为期刊付费的同时，学术机构人员还为期刊提供了免费劳动力。当期刊收到一份手稿时，他们会将其发送给该领域的专家，这一过程被称为“同行评审”。同行评审人员审查文章，提出详细的建议，并提出支持或反对原稿发表的建议。然而期刊并不向同行评审人员支付报酬，尽管他们的工作需要大量时间，并且对保证学术出版质量至关重要。

期刊也不为他们发表的研究论文付费。在美国，研究经费通常来自政府机构，换句话说，来自纳税人。然而，如果公众试图阅读新的学术研究成果，他们却还得付费。这让公众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境地：不得不为研究支付两次费用——一次是资助费用，一次是获取研究结果的费用。

盗版网站兴起，促进“开放获取”（open-access）

替代方案已经开始出现。比如一些非法网站，Sci-Hub，允许用户盗取期刊文献。（2017年，爱思唯尔起诉Sci-Hub，赢得了1500万美元的赔偿。）但推动建立一个新的、光明磊落的体系，最有力的力量就来自于“开放获取”运动。

“开放获取”意味着期刊文章可以免费阅读，但研究人员需要向期刊支付一定的出版费用。对于出版商来说，这意味着将改变他们的商业模式，从向读者收费转向向作者收费。2001年，科学家们创建了公共科学图书馆（the Public Library of Science）来出版开放型期刊。这个想法开始流行起来，甚至包括爱思唯尔在内的传统出版商，也在他们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引入了开放型期刊。但最负盛名的期刊，如《自然》和《科学》，仍然是付费订阅的。

资助科学研究的机构，越来越热衷“开放获取”。在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National Institutes of Health）和国家科学基金会（National Science Foundation）等政府机构要求，受助人在论文发表后要在12个月内将论文存入公共储存库。2018年秋天，有11家欧洲机构共同筹措了88亿美元的科研基金，提出了一个更为激进的S计划（Plan S）：2020年之前，他们资助的科学家只能在可以免费订阅的期刊上发表论文。（S代表着’科学science、速度speed、解决方案solution、震撼shock’。）比尔和梅林达·盖茨基金会（Bill & Melinda Gates Foundation）后来也参与到了S计划中。

加州大学（University of California）也将与爱思唯尔（Elsevier）的谈判，描述为一场围绕“开放资源”的战斗。加州大学的初衷，是让所有加州大学研究人员发表的文章默认为开放访问。这所大学希望签订一份合同，既支付文章发表所需的费用，也支付期刊订阅的费用。

爱思唯尔表示，它为加州大学开发了一种“独特的模式”，为研究人员发表论文提供多种选择。但双方未能就具体细节和具体数字达成一致。据澎湃新闻消息称，此次加州大学与爱思唯尔谈判失败，部分也是因为爱思唯尔不愿让加州大学在其刊物上发表的文章完全向读者开放。这将有可能影响出版社未来的运作方式，爱思唯尔不想让步。

一方面，这是一场有关图书馆是否收费的争论。另一方面，这是一场有关知识未来将如何传播的争论。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图书管理员杰弗里·麦基-梅森（ Jeffrey MacKie-Mason）毫不犹豫地高度评价了这场谈判：“这是一场影响社会科学的发展进程和人类进步的谈判。”

爱思唯尔（Elsevier）在1880年成立之初，取名自荷兰传奇的出版社Elzevir。后者在一个多世纪以前就停止运作了。爱思唯尔使用了Elzevir家族打印机的标记作为公司的标志，这是一棵缠绕着藤蔓的树，旁边印有“Non Solus”（拉丁语，意为“不孤独”）的字样。爱思唯尔认为，这个标志象征着“出版商和学者之间的共生关系”。“这是一种美好的意象，但可能并不是人人都这样向往。

信息来源：

1. The Real Cost of Knowledge. 美国大西洋月刊

2. 学术界拆除知识付费高强的战争已经打响.澎湃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