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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末堆 那子 10月8日

2018年11月15日，这个看似稀松平常的日子，或许让宫照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难以忘记。

宫照伟是当代海嘉幼教集团的副总裁。当天上午，他们正召开董事会，踌躇满志地计划着幼教集团上市的事宜。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等着他们的却是一场行业的“地震”。

就在那一天，《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学前教育深化改革规范发展的若干意见》发布，规定截止2020年，普惠性幼儿园覆盖率80%；配套幼儿园由当地政府统筹安排，办成公办园或委托办成普惠性民办园，不得办成营利性幼儿园。这一《意见》也被称之为“1115政策”。

不准许上市、旗下90%的幼儿园都将“被普惠”，“1115政策”完全打乱了当代海嘉的发展节奏。但是受影响的，又何止这一家公司。

学前教育“普惠化”的发展方向日益明确，高端幼儿园的市场空间进一步压缩，转型势在必行。当民办幼儿园的天花板已现，民办幼儿园的下个机遇又在哪里呢？

“普惠化”的发展方向日益明确

每年三万多的学费直接降到近两万，是种什么样的心情？这种心情在去年11月15日后，很多幼儿园孩子的家长或许都有体会。

家住北京天通苑北三区的李女士曾给新京报算过一笔账，“去年刚来的时候，学费每月2700元，加上保育费和餐饮费，每月收费3300元左右。从12月开始，学费变成了750元每月，加上保育费和餐饮费每月也就1300元，每月学费省了近2000元。”

同样开心的还有孩子即将就读幼儿园的家长。徐芹家住湖南长沙，她的孩子明年就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而她也心仪了一家幼儿园很久。当得知这家幼儿园要转成普惠园后，徐芹也算了一笔账，原来幼儿园每月2800元的收费标准如今已降到1680元。

这一切利好都得益于国家针对普惠园的一系列扶植政策。

• 2018年11月15日，国务院出台的《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学前教育深化改革规范发展的若干意见》（以下简称《意见》）规定了截止2020年，普惠性幼儿园覆盖率80%、配套幼儿园由当地政府统筹安排，办成公办园或委托办成普惠性民办园，不得办成营利性幼儿园；

• 2019年1月22日，《关于开展城镇小区配套幼儿园治理工作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中再次强调“小区配套幼儿园不得办成营利性幼儿园”要求。

何为普惠性幼儿园？可以简单理解为，政府制定收费标准，取消入园费、赞助费，同时政府出资对幼儿园进行补助。

各省市补贴政策

虽然各省各地对普惠性幼儿园的补助方式不尽相同，但学前教育“普惠化”的发展方向日益明确。 

打击“伪高端园”

“北京现有幼儿园数量是完全能够满足适龄儿童入园需求的。”宫照伟分析说为什么“入园难”问题不能得到根本性的解决，是因为家长找到办得好、就近、价格便宜的幼儿园难。

KA儿童之家COO梁海平梳理幼教发展史时表示，印发《通知》也就是想解决“入园难”的问题，这其实也是国家调控幼教行业的主旋律。

• 2010年，国务院颁发的《国务院关于当前发展学前教育的若干意见》提出，积极扶持民办幼儿园特别是面向大众、收费较低的普惠性民办幼儿园发展；

• 2017年，《国家教育事业发展“十三五”规划》中强调要促进和规范民办教育发展，鼓励社会力量和民间资本以多种方式进入教育领域，提供多样化教育产品和服务。

梁海平分析，相关举措旨在通过借助民间资本的力量，为适龄儿童提供更多学前教育学位。

芥末堆依据教育部公开数据分析，2007年至2018年这十余年间，我国民办幼儿园数量增长了116%，在园儿童数增长204%。

2007-2018年民办幼儿园及在园儿童数变化情况（数据来源：历年全国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

以收费标准为划分依据，民办幼儿园可划分为中低端园和高端园。据圣顿教育联合创始人兼CEO夏明瑞估算，真正的高端园只占到10%-15%的市场份额，市场内存在大量“伪高端园”，占比可达30%。

夏明瑞认为，《意见》要打击的就是“伪高端园”。夏明瑞分析说，因为即使是在四五线城市，高端幼儿园的教学需求也十分旺盛，于是便出现了高价格，但其教学质量、师资配备、装修等教学服务都与价格不相匹配的“伪高端园”。 

治理“伪高端园”，遏制过度逐利行为，在2020年前达到普惠园覆盖率80%的目标。若按照现在普惠园发展情况计算，2018年，全国共有幼儿园26.67万所，普惠性幼儿园18.29万所，占比68.58%。若2020年完成目标，这就意味着至少要增加3万所普惠性幼儿园。以每园180人推算，将新增540万幼儿接受普惠性幼儿园服务。

“不是不赚钱，是不能赚快钱”

由此受到影响的不光是“伪高端园”，上市公司、幼教集团等与幼教产业相关的公司无一幸免。

《意见》发布后第二天，红黄蓝股价20分钟内触发两次熔断，收盘时股价跌幅超过50%，市值蒸发约2.5亿美元。至今，红黄蓝股价维持在6美元。此前，最高价曾经达到31.8美元。

在《通知》发布之前，曾经大举并购红缨教育、金色摇篮、可儿教育和鼎奇幼教四个品牌的威创股份即日跌停。2019年半年报信息显示，儿童成长平台业务的营业收入和毛利均有所下滑，同比下降15%左右。

而对于宫照伟所在的海嘉幼教集团来说，旗下有近50所幼儿园，其中近90%的园所都将受到政策的影响。

重创之下，转型势在必行。

转型虽然有些迫不得已，但在宫照伟看来也不是很棘手。对面临普惠的幼儿园所，经营者自然会算一笔账。在不赔钱的前提下，再决定是否继续经营。

以山东济南高新区为例，海嘉幼教集团的园所原来收取每月1500元的保育费，被普惠后只能收取980元。但政府每月会补助300元以及每年减免40万房租。

如果将政府的补贴算入收入的一部分，经过评估之后，宫照伟感觉和之前的收费标准差不多。“如果利润到不了50%，有个30%，我就继续做了。”宫照伟的评估标准也很简单。

“政府不是不让你赚钱了，是不让你赚快钱了。”夏明瑞分析说，因为市场需求在，如果不考虑证劵化、资本化，幼儿园仍是很好的投资项目。据悉，目前投资1000万、十个班左右的幼儿园，仍可以实现两到三年回本的运营效果。

评估过后，如果园所继续经营，经营者要考虑因成本降低，园所如何调整经营。拿宫照伟的话说是，让之前解决“怎么更好”的那批人现在去解决“有没有”的问题是一定不行的。所以，宫照伟会请传统幼儿园的园长、老师重新运营园所。课程上最显著的变化就是撤掉外教。

行业天花板已现，托育或成行业新机遇

短期看，行业内很多幼儿园面临着必须普惠的现状。长期来看，普及普惠园的趋势让行业看到了民办幼儿园的天花板。

尽管部分家长仍存在对高端园所的教育需求，但为了满足这部分家长的需求，再开设高端性质的营利性质的幼儿园，在梁海平看来是不可取的。在国家对营利性和非营利性幼儿园的政策还未明确之前，梁海平建议，“不要随意做些改变，踏踏实实地把办园质量做好，等待下个机会地到来。”

那么，早幼教市场下一个机会在哪里呢？

评估过后，幼儿园若未达到经营者的盈利要求，经营者会放弃经营该园所，而政府则会收回幼儿园。当大量幼儿园资源集中在政府手中，早幼教行业从业者看到了这其中的机会。

当政府没有能力经营幼儿园时，政府将以委托办园的形式与从业者合作。园所的装修、设备等基础设施基本健全，幼教机构借助此前的运营能力，收取一定的运营管理费用。据悉，目前海嘉幼教集团正在与湖北襄阳政府洽谈该项事宜。

可以简单理解，这种模式幼教机构转型为幼教内容输出方，可为政府、高端幼儿园以委托办园、合作办园等形式展开合作。

夏明瑞也想过内容输出方的转型思路，但碍于目前圣顿教育的体量，夏明瑞觉得还不足以支撑该条业务线。

夏明瑞将目光瞄准到了0-3岁的托育阶段。

不光是圣顿教育，伊顿也在积极拓展面向0-3岁教育产品线。从近期融资消息来看，托育慢慢地得到资本的认可。主打托育的稚子社、孩子国、乐融儿童之家等幼教品牌接连披露新一轮融资。

伊顿0-3岁教育产品线educa

梁海平分析说，就目前的用户消费水平和认知情况判断，0-3岁的托育市场还需要等待时机，目前入局实则是布局未来。夏明瑞也表示，因为市场还没有准确的用户画像，不能盲目地跑马圈地。

夏明瑞给自己定的目标是用三年时间完成爆款产品的搭建。第一年初步完成托育内容服务和旗舰店的搭建，第二年尝试用户的裂变，第三年等待爆发。

“要沉得住气。”夏明瑞的建议大概是经过《通知》重创之后，早幼教从业者的普遍想法。在政策不明确的情况下，先稳定已有幼儿园业务，再尝试其他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