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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教育政策评论期刊，作者：刘复兴、朱月华

一、 延长义务教育年限的必要性与意义

义务教育是一国国民教育体系的核心，是国家发展的基石和国民素质奠基工程。进入21世纪，教育领域不断深化改革，延长义务教育年限理应成为新时代深化教育体制机制改革的重要抓手和关键点。

1.延长义务教育年限，助力“中国梦”的实现

首先，实现“教育梦”是实现“中国梦”的前提。原教育部部长袁贵仁在全国政协教育界别联组会议上回应政协委员的提问时，用四个词总结“教育梦”：有教无类、因材施教、终身学习、人人成才。［1］习近平总书记在参观“复兴之路”展览时发表讲话，指出“强国必强教，强国先强教”。［2］要实现“中国梦”，必然离不开“教育梦”的实现。

其次，延长义务教育年限，助推“教育梦”实现。普及九年制义务教育目标已率先实现，并向着更加公平和优质的方向发展。当前，我国拥有最大规模的义务教育体系，教育质量在不断提升，并跃居世界领先水平。在此基础上，应适当延长义务教育年限，这是我国经济由“汗水经济”向“智力经济”转型的现实要求，也是一个国家社会各阶层能够实现充分流动，推进社会公平的最合理途径。

2. 延长义务教育年限，打赢教育扶贫攻坚战

首先，教育扶贫是提高扶贫工作实效的前提。“扶贫先扶智”是习近平总书记对“坚决打好、打赢脱贫攻坚战”的新论断之一。扶贫除必需的“输血式”措施外，主要在于“扶智”，即“培养一名贫困学生，脱贫一户贫困家庭，造福一村，教育乃是脱贫的重要手段”。通过教育扶贫，全方位提升贫困地区的人口素质，是扶贫攻坚能够进一步推进的重要前提和基础。

其次，教育扶贫是改善、稳定发展扶贫工作的基础。“输血式”扶贫措施不能从根本上消除贫困，通过教育扶贫，恢复贫困地区的“造血功能”，才能斩断穷根，挖掘富源。因此，要明确扶贫开发的重点，彰显教育在扶贫攻坚战中的作用，使贫困地区孩子的生活得到改善。努力发展贫困地区的教育事业，以教育扶贫为救助的核心要素，提高贫困人员的综合素质，增强贫困人员的科学文化知识，从根本上解决一个地区的贫困问题。因此，只有延长义务教育年限，保证贫困地区儿童的受教育权，才能打赢教育扶贫攻坚战。

3. 延长义务教育年限，彰显中国特色，贡献中国智慧

首先，普及义务教育彰显中国智慧。中国教育的普及成就可以证明，运用国家体制，通过实施国家工程，大力推动经济欠发达地区义务教育发展，进而全面实现义务教育，是发展中国家实现义务教育普及的正确路径。在“穷国办大教育”的历程中，无处不彰显着中国智慧。

其次，延长义务教育年限，为世界提供面向未来教育的中国方案。党的十九大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这也意味着教育发展也进入了新时代。近年来，中国教育取得巨大成就，通过不断改革与创新，为全球教育发展提供了“中国模式”。面向未来，中国教育应该继续改革创新，沿着“整体规划，统一部署加大投入，逐步实施分步实行，稳步推进”的发展路径，不断探索义务教育延长方案，为世界贡献更多的“中国方案”。［3］

二、 延长义务教育年限的几种可能模式

1. 不同国家的义务教育年限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于2010年对134个国家的义务教育年限进行了统计。各个国家实行义务教育的年限平均为9.48年，其中，义务教育年限最短的为5年，最长的为13年。

由表1可知，大多数国家实行义务教育的年限大于或者等于9年。我国已经全面普及九年义务教育，普及年限尚比全球平均义务教育年限低0.48年，比最长的13年低4年。

表2可知，当前世界比较典型的国家义务教育年限最低是9年，最长一般为13年，少数美国的州正在向15年免费教育过渡。多数国家实施9年以上义务教育。各国义务教育发展的趋势基本相同，即义务教育的年限不断延长并向两端延伸：一是向学前教育段延伸，如韩国，将学前1年的教育纳入义务教育范畴；二是又向高中教育延伸，如朝鲜，将义务教育延长至12年，高中3年同样纳入义务教育。

2. 延长义务教育年限的一些可能的模式

通过对典型国家的义务教育年限的梳理发现，向前、向后或者分别向义务教育的两端延长年限是延长义务教育年限的普遍做法。具体又分为两种情况：一是在现有学制分段结构不变的基础上探讨年限向前、向后时间延长；二是在时间延长的基础上调整学制内部的时间分段结构，使其更具合理性。

以义务教育总体年限为标准划分，关于如何延长义务教育年限的可能方案可细分为三类六种。

第一类是实施十二年义务教育，包括三种可能的选择： 

① “3+9”模式：将学前教育全部纳入义务教育，共计12年；

② “9+3”模式：将高中阶段教育全部纳入义务教育，共计12年；

③ “1+9+2”模式：将学前1年与高中2年教育纳入义务教育，共计12年。

第二类是实施十三年义务教育，包括一种可能的选择： 

④ “1+9+3”模式：将学前1年、高中3年教育纳入义务教育，共计13年。

第三类是实施十五年义务教育： 

⑤ “3+9+3”模式：学前3年、高中3年均纳入义务教育，最终将义务教育延长至15年；

⑥ “1+9+3+2”模式：学前1年、高中3年纳入义务教育，之后，向高等教育阶段延伸，把高等教育阶段前2年纳入免费教育。

这三类六种模式从逻辑上、理论上基本囊括了我国的义务教育年限延长由9年到12年最终到15年可能经历的各个阶段，也分别代表着每个阶段可能的选择。

（1） “3+9”模式：将学前3年纳入义务教育

将学前教育的3年全部纳入义务教育阶段，加上现在小学、初中的9年，共计实施十二年义务教育。目前将学前教育部分纳入义务教育阶段的国家主要有美国、加拿大、韩国和朝鲜等。

实施该模式，一是要做好幼小衔接。近几年，学前教育发展迅速，教育质量也不断提升，但仍存在严重的幼小衔接问题。可将学前最后一年和小学一、二年级进行合并，制定统一的课程标准、评价机制，构建K2一体化教育。二是对现有的“六三”学制进行改革。在我国社会、经济形势与儿童身心发展发生深刻变化的当下，现有的学制暴露出了许多难以克服的弊端。因此，可以变“六三”学制为九年一贯制。当然，在目前的情况下，完全改成九年一贯制学校，可能在学校设备、师资等方面难以做到，但可以尝试一校一贯制或异校一贯制等多种形式。今后在扩建、改建、合并学校过程中逐步建设九年一贯制学校。［5］实施该模式，一方面能够维护学前儿童的受教育权，规范学前教育管理，提升义务教育质量；另一方面，还应认识到当前学前教育发展不完善，全部义务化的成本过大，将加重财政负担。

（2）”9+3”模式：将高中3年纳入义务教育

将高中阶段的3年全部纳入义务教育阶段，加上现在小学、初中的9年，共计实施十二年义务教育。目前，将高中阶段教育全部或者部分纳入义务教育阶段的国家主要有美国、加拿大、德国、英国、比利时、新西兰和朝鲜等。其中，德国的特色是在初中之后，针对高中阶段的职业教育实施免费教育。

实施该模式，可以美国为例，美国各地学制因各州情况不同，学制也有所不同，主要有三种类型值得参考： 

① “534”制：中小学五七分段，小学一至五年级5年，中学六至十二年级7年，其中初中3年，高中4年；

② “63（2）3（4）”制：小学一至六年级6年，中学七至十二年级6年，其中初中3年，高中3年，也有的初中2年，高中4年；

③ “84”制：小学到中学8年，高中4年。

实施“9+3”模式，则可考虑将原本的“6+3+3”的学段划分进行改革。首先，缩短小学年限，延长中学年限是近几十年来的国际趋势，也被国外的实践经验证明更符合青少年的成长规律和教育规律；其次，缩短初中年限，延长高中年限有利于加强劳动技术教育，能有效地为农村经济发展和学生就业等服务。［6］我国可根据教育的实际情况，改革现有的中考制度，目前我国已有部分地区进行了积极探索，如多次考试、等级表达，［7］综合评价、多元录取，［8］学校自主、社会监督［9］等，可根据我国义务教育延长模式和教育发展的实际情况，采用科学合理的招生考试制度。该模式具有较强的现实可行性，一方面，高中教育发展成熟，可节约义务化成本；另一方面，还应认识到法律准备尚不成熟，与现行《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等相悖。

（3）“1+9+2”模式：将学前1年和高中2年纳入义务教育

在目前九年义务教育的基础上，分别向两端延长义务教育年限，即将学前1年、高中阶段前2年纳入义务教育阶段，共计实施十二年义务教育。目前尚没有国家单独、完整地采取这种模式，但有些国家侧重了“1+9”，如韩国、挪威、丹麦等实施十年义务教育的国家。有些国家侧重了“9+2”，如英国的十一年义务教育，小学阶段6年，中学阶段5年，5年中学阶段虽然不分初中、高中阶段，实际上可理解为3年初中加2年高中。这就比较有利于解决延迟普职分流时间的问题。

该模式是在九年义务教育基础上向上和向下延长的两种选择中折中的一种，用十二年义务教育的基础尽可能保障基础教育的完整性。一是要做好幼小衔接，将学前1年教育与小学一、二年级整合为一个相对独立的学段，构建K2一体化教育。［10］二是2年的高中义务教育也可与9年的小学与初中教育进行重新组合，实施更灵活的义务教育学制。高中教育可借鉴英国经验，在义务教育的最后一年（高二），基于个体的“自主选择”和学校的“因材施教”进行考试分流，升入高等职业学校或普通大学。实施该模式，一方面能够覆盖多个学段的过渡期，保证学生系统、完整地接受基础教育，同时兼顾学前教育和普通高中、职业教育，带动相关教育领域发展；另一方面，还应看到各学段内部的衔接困难、制度设计面临巨大挑战等问题。这种模式目前还没有国家实践，但是该模式可以有效解决我国教育发展中的两个十分关键的问题，即幼小衔接问题和高中阶段普职分流的问题。实施这种模式存在的比较大的困难就是在学制体系结构上难以保证高中阶段教育的整体性。

（4）“1+9+3”模式：将学前1年和高中3年纳入义务教育

在目前九年义务教育的基础上，分别向两端延长义务教育年限，即将学前1年、高中3年纳入义务教育阶段，共计实施十三年义务教育。实践中实施这种模式最典型的代表就是美国、加拿大，这是一种经过实践检验的比较成熟的模式。

实施该模式，既有利于解决幼小衔接和高中阶段普职分流的问题，又能兼顾基础教育特别是高中阶段教育的完整性，还可以显著提高教育的投资效益，有助于我国义务教育完成从9年经12年向15年的体系化、一致性过渡。当然，这有可能会增加义务教育成本，增加财政负担。

（5）“3+9+3”模式：将学前3年和高中3年都纳入义务教育

在目前九年义务教育的基础上，将学前3年和高中阶段3年都纳入义务教育，实施十五年义务教育。这种模式目前尚没有国家尝试，其优点是可以保证各学段的完整性，易于实施，有利于把有限的义务教育资源用于基础教育，保障基础教育质量，打牢现代化教育体系的基础。

实行十五年义务教育，学制也将作出相应的调整。第一，做好幼小衔接。将学前教育的最后一年与小学教育的前两年作为幼小衔接阶段，建立K2一体化教育；第二，缩短初等教育年限，延长中等教育年限，小学教育缩短为5年，初中教育延长为4年，小学教育和初中教育实行九年一贯制，可灵活设置课程，打通学段壁垒，为课程改革留下广阔的探索空间。第三，高中被分为职业中学和普通高中，职业中学和普通高中均拥有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高中3年可进行“2+1”分段，高二结束后，学生按照个人志愿和学业评价结果，分别选择考取职业资格证书、高职院校或大学，一年后分别参与相应的考核，考核成绩作为就业或升学的主要参考。

（6）“1+9+3+2”模式：实施十三年义务教育之后，义务教育年限向高等教育阶段延长

在“1+9+3”模式的基础上，把义务教育向高等教育阶段延长，逐步实施2年的免费高等教育。目前美国的少数州，如纽约州已经开始向少数处境不利阶层提供15年免费教育。

这种模式除了有利于解决幼小衔接和高中阶段普职分流的问题，兼顾基础教育特别是高中阶段教育的完整性，显著提高教育的投资效益，有助于我国义务教育完成从9年经12年向15年的体系化、一致性过渡以外，最重要的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帮助处境不利阶层接受高等教育，引导社会、家庭重视职业教育，帮助国家更好地迎接创新驱动发展时代面临的挑战。但是，必须解决好的一个问题就是高等教育与基础教育的衔接问题。

三、基于学龄人口预测，不同延长模式所需政府投入

目前，我国已实施“全面二孩”政策，该政策会在短时期内大幅影响我国人口出生率，并会在今后持续影响我国人口变化。同时随着我国国际化水平的不断提升，出台了多项海外人才引进计划，简化了“绿卡”办理手续，完善了境外人员子女入学制度等，吸引了更多外国子女来我国就读。在此背景下，为了缩小中西教育差异，中国需要调整义务教育年限，满足他们的教育需求。

1. 2025年、2030年、2035年不同时间节点的学龄人口预测

我国有世界上人数最多的义务教育学生群体，截至2016年，义务教育在校生1.4亿人。本文以2025年、2030年、2035年为三个时间节点，在考虑“全面二孩”政策影响的基础上，根据我国未来每一年的出生人口数量预测学龄人口数量，以每一年的出生人口数推测某一年、某一学段的学龄人口数量，对“3+9”模式、“9+3”模式、“1+9+2”模式、“1+9+3”模式、“3+9+3”模式等五种不同延长模式下的学龄人口数量进行预测（见表3）。

根据对不同时间节点、不同延长模式下学龄人口的预测，到2030年学龄人口显著增加，到2035年学龄人口趋于稳定，为延长义务教育年限提供了可能。

2. 基于不同延长模式，2035年义务教育所需经费投入

本文根据《关于进一步完善城乡义务教育经费保障机制的通知》制定义务教育学校生均公用经费基准定额，根据《高中阶段教育普及攻坚计划（2017—2020年）》制定普通高中教育生均公用经费标准，预测到2035年五种不同义务教育延长模式所需的经费投入（见表4）。

3. 基于不同延长模式，2035年义务教育所需校舍投入

我国对于幼儿园各类用房面积指标并没有统一的规定，本文参照各省（区、市）已有的建筑面积规定取均值。小学、初中、高中根据《城市普通中小学校校舍建筑标准》提出的生均占地面积为标准。在预测2035年学龄人口的基础上，按照现有学前9班，小学、初中及高中18班生均占地面积标准，对2035年义务教育所需校舍投入进行预测（见表5）。

4. 基于不同延长模式，2035年义务教育所需师资数量

教师是立教之本，兴教之源。截至2016年，学前阶段在职教师有223万人，义务教育阶段在职教师有930万人，高中阶段在职教师有228万人。［11］延长义务教育年限必然要考虑教师队伍建设。

为了更好地预测师资数量，首先需要确定师生比。OECD成员国的小学、初中、高中的平均师生比为1∶15、1∶13、1∶13，［12］本文以此为标准进行预算，学前师生比根据《幼儿园教职工配备标准（暂行）》规定的1∶7为标准进行测算。其次，确定班额。本文以秦玉友和宗晓华［13］对合理班额的核算为准，学前、小学、初中、高中的平均班额为30人、31.8人、39.6人、33.4人。最后，根据班额和师生比预测不同延长模式下的师资需求量（见表6）。

四、关于延长我国义务教育年限的政策建议

随着我国义务教育规模不断壮大，教育质量不断提升，教育国际化不断深化，在义务教育年限不断延长的国际趋势下，延长义务教育年限也必将成为我国义务教育发展和转型的突破点，这也是新时代我国义务教育改革与发展的历史使命。

1. 顺应国际趋势，下决心延长义务教育年限

通过对世界典型国家义务教育年限的梳理可知，各国义务教育发展的趋势基本相同，即义务教育的年限不断延长，并向学前和高中阶段延伸。如韩国，在普及九年义务教育之后，立即将1年的学前教育也通过立法纳入义务教育。再如朝鲜，2012年开始将义务教育延长至12年，高中3年纳入义务教育体系。由此可见，随着综合国力的提升，教育的不断发展，延长义务教育年限已成国际社会的发展趋势。

我国义务教育在实现“普九”目标后，开始向高质量转型，更加注重教育均衡发展，以确保每个孩子均能接受公平而有质量的教育。虽然当前我国延长义务教育年限的条件尚未全面具备，但党的十九大提出建设现代化教育强国的宏伟目标，延长义务教育年限就是现代化教育强国的一个首要指标。在我国国民经济总量不断增加，“全面改薄”工程的不断推进，师资队伍更加合理，教育信息化和国家化不断深化的影响下，应顺应国际趋势，探索延长义务教育年限的“中国方案”。

2. 采取“三步走”战略，稳步推进义务教育延长工作

（1） 到2025年，将学前1年纳入义务教育，义务教育年限延长至10年

随着“普九”目标的顺利完成，义务教育向着更加均衡、更加优质的方向发展。截至2017年底，全国已有2379个县（区、市）通过“义务教育发展基本均衡县”国家评估认定，约占全国总县（区、市）数的81%，［14］这为延长义务教育年限奠定了基础。在此基础上，将学前1年纳入义务教育范畴具有现实可行性。《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颁布并实施以来，我国学前教育整体有很大的发展。将学前1年纳入义务教育范畴，构建K2一体化教育，义务教育年限延长至10年，不仅能够帮助学前儿童顺利完成幼小衔接的过渡，保证学前儿童受教育权，规范学前教育办学行为，而且还是充分考虑教育经费投入和产出的最优选择。

（2） 到2035年，实施“1+9+3”模式，逐步将义务教育年限延长至13年

经过10年的发展，在全面实现十年义务教育年限的基础上，将高中教育3年纳入义务教育范畴。在该模式下，以中等职业教育分段为突破点，逐步将高中教育全部纳入义务教育体系。我国职业教育分为初等、中等、高等三级体系，《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实施细则》规定：初级职业教育属于普及九年义务教育的一种形式。这是实施初级职业教育的法律依据。同时，中等职业教育已在我国农村推行了免费政策，这一举措为高中教育全部纳入义务教育范畴提供了现实可行性。因此，在该模式下，可率先实现职业教育的义务化，再逐步实现全部高中教育的义务化。在此过程中，可将高中3年分为两段，高中前两年进行中学阶段的知识教育，高二结束后进行分流考试与志愿选择，职业教育实施义务教育，普通高中继续实施收费教育。在职业教育义务化目标全部实现后，可逐步实施普通高中教育义务化，最后实现高中3年全部纳入义务教育年限的最终目标。

（3） 到2049年，实施“1+9+3+2”模式，义务教育年限延长至15年

作为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关键一环，教育作为社会主义现代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坚持教育自信的引领下，在前期目标实现的基础上，逐步将义务教育年限延长至15年。在学前教育1年和高中教育逐年纳入义务教育体系基础上，逐步将义务教育年限向高等教育1—2年延长，丰富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理论体系，为世界其他国家延长义务教育年限提供“中国方案”。在该模式下，延续前期的学制分段形式，学前3年变为“2+1”制，前两年继续以游戏活动为主要教学方式，促进幼儿身心全面发展，实施有组织的有偿托育，后一年与小学阶段的一、二年级进行合并，构建K2一体化教育，顺利完成幼小衔接。可借鉴英国五年制中学的经验，高中阶段同样变为“2+1”制，前两年进行统一教育，不作区分，课程结束后，进行学业考试，根据考试成绩和个人志愿进行分流，选择不同的课程进行高中继续教育，为就业或升学做准备。高中阶段以后，可率先从高等职业教育开始，逐步在高等教育1—2年实施免费但不强迫的义务教育，以逐步把我国义务教育年限延长至15年。

3. 重点突出，率先在西部、农村偏远、贫困以及边境等地区实施，率先面向职业教育实施，率先面向少数民族人口实施

我国地域辽阔、人口众多，各地区之间的经济、文化、教育等发展水平很不平衡，面对这一现实情况，须着眼于促进教育公平和提高教育质量的双重任务和目标。在我国延长义务教育年限，可考虑率先在西部、农村等偏远地区开始。由于我国一直实施义务教育向贫困地区倾斜的政策，政策背景和基础良好。农村教育发展依旧薄弱，是制约我国教育现代化的短板，率先在西部、农村等偏远地区实现义务教育年限延长，有利于我国教育现代化的顺利实现。在薄弱地区试点成功后，进行经验总结，逐渐推广到中部、东部和教育发展水平较高的地区。在实施过程中，可借鉴韩国经验，韩国在发展义务教育时，便采取了率先实现农村偏远地区义务教育，再向城市扩展的发展路径，取得了良好效果。为了引导社会重视职业教育，可以借鉴德国的经验，在高中阶段乃至高等教育阶段延长义务教育年限时，先在职业教育领域实施。为了加强少数民族人口的公民教育，培养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可以率先面向少数民族人口实施延长义务教育年限。

上述三步走的政策策略，既借鉴了美国、英国、德国、韩国等国的成熟经验，又解决了有偿托育、幼小衔接、职业教育、普职分流等问题，是一种符合中国国情，具有中国特色，又有效解决中国问题的政策选择。

4. 大力扶持民办教育，保证其发展地位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民办教育快速发展，已经成为社会主义教育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据教育部发布的《2015年全国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全国有民办学校16.3万所，占全国学校总数的31.8%；在校学生数4570.4万人，占全国学生总数的17.6%。学前教育、义务教育、高中阶段教育的民办学校数分别占全国同类学校总数的90%、6.6%、3.0%。［15］可见，民办教育在发展基础教育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2017年，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民办教育促进法》实施，进一步完善了国家扶持政策，强调民办学校与公办学校具有同等的法律地位，规定非营利性和营利性民办学校在财政、税收优惠、用地、收费等方面的差别化扶持政策，明确了国家鼓励方向。这是贯彻落实党中央有关实施民办教育分类管理改革，促进民办教育健康发展精神的重大举措，进一步完善了民办学校的相关管理和扶持制度，特别是妥善处理了现有民办学校的过渡问题，破解了民办教育发展中的突出问题，对进一步鼓励社会力量兴办教育，推进教育供给侧改革，顺利实现义务教育年限延长，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多样化教育需求，具有重要而深远的意义。

5. 做好整体规划，保证资源投入

目前我国义务教育实施以县为主的管理体制，在这种体制下，由于经济发展水平不同，义务教育发展存在较大差距。在这种管理体制下，要实现延长义务教育年限的目标，必须进行整体规划，加强中央和省级政府统筹力度，进行顶层设计，制定专门方案，统一部署全国范围内义务教育年限延长问题，特别是西部和农村偏远地区。高水平的延长义务教育年限必须要有高保障的教育投入作为支撑，一是教育财政投入，保证义务教育投入做到“三个增长”，以及国家财政性教育经费投入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达到4%的目标不动摇，并向西部和农村偏远地区倾斜；二是加强教师队伍建设，吸引更多优秀人员加入到教师队伍中来，使教师队伍规模、素质能够满足各级各类教育发展的需要；三是继续改善办学条件，特别是农村学校办学条件，调整学校布局，增加校舍数量等。政府要切实承担起延长义务教育年限的职责，保证资源投入，为延长义务教育年限奠定坚实基础。

6. 创新教师教育体制，保证义务教育师资供给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教育大计，教师为本。实施十五年义务教育离不开建设一支数量足够、结构合理、素质较高、相对稳定的教师队伍。《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全面深化新时代教师队伍建设改革的意见》提出要坚持“兴国必先强师”的战略要求，从师德师风建设、振兴教师教育、深化教师管理综合改革、不断提高教师待遇等各个方面创新教师教育体制。当前，我国教师教育改革不断深化，教育部严格控制师范院校数量和规模，教师教育专业点设置保持在5000个左右。［16］实施卓越教师计划和国培计划，建立高等院校、地方政府和中小学“UGS模式”协同育人新机制，推动我国教育改革发展。在此基础上，要继续创新教师教育体制，提升师范学院和非师范院校教师教育专业的培养质量，推进教育课程改革，探索理论学习和教育实践相结合的教师教育培养体系，以培养出一批高素质、专业化的中小学教师，高质量、善保教的幼儿园教师，高素质、“双师型”的职教教师，高素质、创新型的高校教师，［16］为延长义务教育年限提供足够的、高质量的、专业化的师资供给。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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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原载：袁振国，主编：中国教育政策评论（2018）[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19：第133-150页。

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中国政策评论期刊”，作者刘复兴、朱月华。文章为作者独立观点，不代表芥末堆立场，转载请联系原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