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末堆注：本文由和平里第九小学、第三小学校长乐波在与东城区校级干部培训研修班的20名教育同仁一起亲身体验了真实的芬兰教育后，撰写首发于新京报教育周刊。

成功的教育不是偶然

乐波说，他看到和感受到的芬兰教育是：

• 符合国家历史及发展且政策持续的自立的教育；

• 崇尚简朴、安静、自然的教育；

• 从教标准、教师素养及敬业精神极高且充满自信的教育；

• 真正平等、免费优厚、不择优劣、关爱特殊、通道自由的教育；

• 受到国人崇拜、尊重、信任、鼓励评价和高度自主的教育；

• 以培养解决问题、阅读学做、自主合作、实践创新能力为目标的教育；

以学生个性化为中心、以兴趣引导学习为方式的教育。

在芬兰坦佩雷匹兹巴拉小学参访时与小学生互动，他们在教我们编织中国结。

在桥山小学参访时，孩子们正在读书角看书。

桥山小学的音乐课，孩子们有机会尝试不同的乐器演奏。

小学生的计算机课。

机器人课外活动培养了学生的动手操作和实践能力。

芬兰某大学的创意工作室。

在近一个月的培训中，我们有十个主题模块的课程，内容涉及：芬兰的教师评估、教育实践与未来展望、教师培训与专业发展、课程与教材改革、互联网在教学中的应用、中高考制度、学校管理模式及特点、日常教学教育管理体制、学生评价及发展趋势。

还有十次领域不同的参访交流活动：走访了3所小学、2所中学、1所大学、1所学院、1家软件公司、1家培训机构，还开展了1场中芬文化的互动/师生交流及观剧活动。

应当说，全方位的培训为我们提供了探寻芬兰教育奇迹秘诀的钥匙，每个人的感悟和结论虽然不尽相同，但就像赫尔辛基大学尤卡教授所言：成功的教育并不是偶然的。因此我们确定：芬兰教育的成功源自于诸多符合规律的必然选择与切合实际的改革创新。

必然之一：国情与历史，芬兰选择“自立”的教育

芬兰地处俄、瑞两大强国之间，在夹缝中生存，历史上曾经先后被瑞、俄统治600余年。

二十世纪初，三件大事为“自立”的教育奠基，即：1906年在全球第三个赋予女性权力，人权的保障为教育拓宽了人力资源贮备；1917年在内战的困扰中艰难独立，国力虽贫，却在1921年率先实行了六年义教法案，颇具远见卓识；二战以后，因偿还赔款与坚持独立，教育救国与兴国在这样的因果链条中被国民认同（赔款-造车船-建工厂-招工人-培训-职教-促教育；婴儿潮-建学校-招教师-促基教-促教育），并被确立为国家生存与发展的唯一出路。

更为可贵的是，在近百年的国家发展中做到了无论艰苦还是富足、无论政见不同还是政府更迭，重视教育、优先发展和优厚政策始终如一。

思考与启示：立足国情和实际的选择+自立的精神+持续的政策，是成功教育的基石。学校教育要立足实际，要确立科学正确的价值追求，在继承的基础上创新有更具生命力。

必然之二：资源与环境，芬兰选择“自然”的教育

其一，芬兰是一个领土面积较小，冬季漫长，长夜绵绵，除了森林与湖泊几乎没有其他丰富重要资源的国家（教授概括为：小、少、黑、贫）。所以芬兰要发展唯一依靠的就是人。

特别是通过教育让每一个人按照他的优势和需要自由地成长，在各得其所中成为有创新能力的人，推动国家经济与社会的持续发展，从而实现人的最高价值。

其二，因为水木资源丰富，造就了最贴近、最亲近、最尊重自然环境的教育。大多数学校装修简单朴素，操场似林间空地与周边自然环境融为一体。

教育设施设备简单实用，没有豪华或超前，先进的信息技术更多的用于支持学生的兴趣学习，用于教学的简单实用（正投、幻灯、纸板、简单PPT），有些设备甚至租赁使用。教室多为多功能设计和轮流高效使用，以节约资源、提高效率。随处可见的环保设施：分类回收、自行车道、厕所干手机、感应灯、纸杯等。形式多样的环保课程意图让孩子们在做中体会资源的重要，从小树立起环保的理念。

思考与启示：顺应自然、注重环保和实用主义的基本理念不仅支撑着国家的可持续发展，更是成功教育的基本法则。

使学校设施设备超前现代的理念永远比不上崇尚自然实用的现代教育思想，育人者应当以虚荣浪费为耻、以环保实用的教育价值观为荣，这一点在当前中国现实的环境下更显得尤其重要。

必然之三：信仰与文化，芬兰选择“自信”的教育

“平等”与“信任”一直是这次培训中听到的高频词语。源于宗教和文化的传统，植根于芬兰国民心灵深处的认同，彰显于芬兰教育的全员、全部、全过程。

从世界教育角度看，芬兰拥有全球均衡标准最高的教育；全球学生差距最小的教育。从芬兰教育角度看，平等与信任处处存在、处处可见，体现在：

• 任何人及种族平等；

• 受教育机会及享受教育资源平等；

• 追求学习效率平等/关照每一个学生平等（这一条最难）；

• 学校办学均衡平等/学校间无竞争；

• 学生间优劣平等/不关注谁最好，希望都做好，不排名、不排斥。

• 还体现在教师是全社会最优秀的工作者（不是挣钱最多者），因为教师的社会地位极高，是受人尊敬和信赖的职业，如：选择教师职业难上难、优中优/最好的人才；培养教师的标准层级高；教师工作的高自由度与自主性，地位获得感和普遍信任让芬兰教师充满激情地工作，他们普遍以芬兰的未来缔造者为责任和荣誉。

• 更体现在独有的特殊教育政策方面，每一所学校都高度关注特殊儿童的教育，照顾好特殊学生体现平等，是芬兰教育成功的秘诀之一。如：配备更高水平的特教教师；制定个体独立的特教计划；实施三个层面的特教支持——普通支持、高强度支持、特殊支持。

思考与启示：平等与信任是社会公平与和谐的基础，更是成功教育的核心价值。学校教育必须梳理树立正确的价值观，这一价值观应当与国家、民族精神文化相统一，与世界优秀文化相融合。自信的教育从内部讲来源于优秀的团队和文化，从外部讲来源于全社会的认同和支持。我们有许多工作要做。

必然之四：体系与机制，芬兰选择“自由”的教育

芬兰拥有一个始自学前、终于就业的特色的、完整的教育体系。学生在初中之前接受全科综合教育，之后接受分科教育。

支持学生根据自己的兴趣需要和发展情况自由转换，且只有一次高中入大学的统一考试。

这是一个符合个性化成长需要、开放的、多通道的、多样化的、轻负担的教育体系，如：学生可以选择出入学校/义教后的工与学、学习科目、学习进度、学习时段、学分学历，从而使学生通过自主选择决定自己的未来，它的最大特点是“没有死胡同”。

此外，在这一体系中还呈现出“三少三多”的教育机制，即：考评少、兴趣鼓励多；课时短、课程选择多；作业少、实践创新多。

思考与启示：以“自由”为蓝本精心设计的教育体系，是成功教育的保障。自由是多元发展和创新创造的前提，学校教育是约束、固化还是解放、开发人的自由天性，对国家民族的生存与发展有着深远的影响，教育改革从体制机制上改起也就必然。

必然之五：管理与评估，芬兰选择“自主”的教育

第一，芬兰实行自下而上的教育改革，充分体现了地方及学校的自主权，以地方实际和学校实践作基础的教育改革，确保了改革政策符合教育规律、贴近教育现实，并易于贯彻落实。

第二，校长由行政者变为领导者，在学校管理与评估方面享有的高度自主权，如：在贯彻国家教育大纲的基础上，学校高度自治，体现在课程设置权；教材选择权；教法自主权；课题自主权；师训自主权；考评自主权；设施配置自主权等。

第三，教师教学和学生学习的高度自主权。如：教材选择权；课程、课时灵活设置权；参与课题培训权；评价自主权；学生选修课程权；人身隐私权；参与管理权；民主选举权；学生会自治权等。

思考与启示：自主不仅给了学校和教师充分的尊重和信任，更给了他们激情与创造，是成功教育的动力。自主的前提是育人者的高素质，这其中包括敬业精神、责任意识、专业水平、驾驭能力，更有客观民主、公共服务的公意识，所以教育者的自我更新既时不我待、又任重道远。

“五自必然”是我对芬兰教育成功的思考感悟和梳理总结，其实远不止这些必然。有必然当然就不会偶然，芬兰教育坚持做自己认定的必然之事，其实是回归了教育的根本，为许多忧心、苦恼如何使中国教育改革走向成功的有识者们提供了一个值得研究与思考的范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