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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末堆 卢楠 5 月 25 日
朱丹娜是在大四时,决定将最初的志愿活动,做成一份正式的职业。
2013 年,丹娜大学四年级。“当时我的整个人生规划就是把城乡的教育做得平均一些。”城市长大的丹娜认为,要实现这个目标,自己需要农村一线的教学经验,以及一些管理经验。于是她给自己定了一个计划:先去支教两年,再读个 MBA。她利用大四空档在新东方教课,为这些活动做准备,“越做越发现教育是一个很有趣的事情,自己也挺擅长教书。慢慢地发现我自己,专注的不是教育,也不是社会城乡发展,而是教学培训。”
一线的教学实践经验让丹娜体会到:“教师是一门专业的职业,需要专业的支持和陪伴。这个职业,和医生、律师、麦肯锡咨询师的成长都没有区别。但为什么,没有一个针对在职老师的有效培训系统?”
如今,丹娜在北大读在职 MBA,她和朋友们从 2012 年开始运行的公益组织——学愿桥,也从最初做支教、捐献衣物等活动的松散志愿组织,成长为专注于支持英语教师发展的社会企业。
支持一位老师,影响一批孩子
从 2013 年到现在,学愿桥经历了一个关注点不断收缩的过程。最初,他们的支持没有学科和年龄段限制,社群中既有小学数学老师,也有高中英语老师,导致老师之间很难形成交流。一番摸索后,他们将关注点集中在小学英语,因为小学还不强调应试,适合推广学愿桥提倡的教学方法。
学愿桥的活动主要基于公众号和微信群展开。丹娜和团队成员们每周在公众号上发布文章,教老师们用绘本授课、用“自然拼读法”进行英语教学,分享各地老师的教学经验,以及美国文化和世界见闻。
其中一个反响特别好的活动,是基于微信的“绘本大闯关”。一本英文绘本的闯关时间是七天,前几天老师们自己把绘本读完,然后由丹娜等人指导老师用绘本进行英语教学,最后几天就是老师到班上实践,并且拍下和孩子一起表演绘本的视频。
“老师首先会觉得内容上很新奇,然后在当时微信学习的形式对他们来说也很新奇。”老师们学习后,很快就可以到班级去实践。三期活动做下来,每期都有 100 到 200 人参加,活动结束后存留率都大概能达到 60% 左右,同时也产生了一批活跃的核心老师。
“我就觉得学愿桥的教学应该从这个角度来切入,就是要做一个线下的老师也觉得有趣的、可以去主动学的一个项目。”丹娜说。
现在,“学愿桥”公众号上已经聚集了 6000 余名英语老师,每周会推送 2-3 篇文章,保证全部原创。公众号就像一个漏斗,部分老师会经过筛选被沉淀下来,选择加入付费微信群。丹娜介绍,现在核心的付费群有两个,一个是读书群,一个是自然拼图群。公众号里还有微店入口,卖教具。此外,他们还会销售视频微课,费用是每月两百至三百。
丹娜和她的两位合伙人,都是 20 多岁的年轻姑娘。她们定下了学愿桥的愿景:“为独自努力的英语老师,通过社群学习,创造自治、胜任和归属感,从而提升职业幸福感。”所谓“独自努力的英语老师”,“就是不同阶段的有上进心的老师,对自己的教学水平有更高的追求,更高的向往的,这样的老师。”
而在线上社群之外,她们又带着对教学培训的热忱和先进的英语教学法,走进了中西部的县城。
学愿桥三位合伙人,左起:Elen、Danna、Keren
To C 转 To B:戴着镣铐跳舞
学愿桥从 to C 成长起来,但就在不久前,她们决定将重心由 to C 转向 to B,“变现太慢,养不活我们自己”。学愿桥的定位是社会企业,要通过自己的产品服务来维持开支,转入 to B 为主后,“现在费用自给自足基本上达到了”。
公众号上的内容仍针对 C 端,主要用途是打造品牌,作为 C 端用户入口。“to C 这一端还是要做精品,”丹娜说,“之前的社群人来人往做得很宽泛,我们后期筛选出了一些比较优秀的老师,他们自己会做一些线下培训,我们帮他们做一些宣传、出一些主题什么的。而且能力更强的老师在社群的生命力也会更强,管理成本更低。我觉得社群的核心不是大,而是精,精是指每一个人的质量都很高。理想的是发言和贡献的比例都能达到 50%。”
学愿桥的 to B 业务,是提供定制化的教师培训。丹娜介绍,他们目前主要是跟中西部地区的教育部门合作,“根据地区的老师的需求,做一个一年到两年的培训项目。”
产品内容分为线上和线下两部分:
线上先看视频,然后每周做主题研讨。
线下是教学培训工作坊。“一个县的老师大概有三五百人,不可能每个人都培训到。所以我们通过线上的社群,可以筛选出一些比较核心的老师,线下的培训主要是想把这些老师作为核心的骨干力量培养起来,带动这个地区的英语教学。”
丹娜认为,学愿桥的核心优势,就是工作坊做得比较好。“现在中国的教师培训主要是演讲的形式,就是一个人在台上,然后下面大概 2 到 300 老师。做得比较好的会先上一个 demo 课,然后专家分析这个课上得好的地方在哪里、不好地方在哪里。”相比之下,学愿桥的工作坊就显得生动得多。
她举了他们刚刚在宾川举办的一个工作坊的例子。工作坊的人数不超过 30 人。他们会先把老师当成学生,上两三节外语课。因为丹娜的第二外语是西班牙语,所以她会先给老师上一堂西班牙语课,用第一种教学法;然后再上第二节英语课,教学内容是砍价,用第二种教学法。两节课上完后,让每个老师谈作为学习者上课的感受,大家一起讨论和分析这两种操作方法的优缺点各是什么、分别适合哪种学习者。
因为每个地方的教学状态不同,他们每次上课都要备课很久。比如,甘肃一周上三节、甚至四节五节英语课,而云南的老师每周只有一节或者两节英语课。“所以上法肯定不一样,你不能把同样的 PPT 给每个地区的老师和学生都使用。”他们通常会去听当地老师上课,了解老师的教课风格和学生的学习状态。
下一步,学愿桥希望能在老师中推动 peer learning 的学习方法。接近的学区或地区的老师可以分成一组,每六个人一组,配一个导师。做一个听课单,然后六人之间互相评课。一节课的评价角度很多,可以每次课只关注一个角度,或者六个人分工去关注不同的角度。丹娜认为这种方法特别好,“因为老师成长最快的方式就是被评课。”这种方法可以培养老师们看课、评课、上课的能力,还可以让这些老师更快地成长为学区教研力量,去帮学区更多的老师评价课程。“这种形式我们线上、线下都要推广。”
与服务 C 端用户相比,B 端的服务有一个让丹娜头疼的地方。“我作为一个特别热爱教育的人,我会认为单纯教英语,你做得再有趣,也只是单纯的学习语言。应该用语言去做一些其他东西,比如语言本身就是用来交际的。所以我过去上课时,会尝试教一些学科用语。”但是现在和公立学校合作,师资、学生背景还有客户对教学的要求,都不允许她再做这种尝试。“这就好像戴着脚镣在去做。”她希望能留出一些空闲时间继续做一些这方面的探索,然后再反哺到学愿桥的教师培训项目上。
“我们三个的优势主要还是集中在内容生产这方面。”业务转向 to B 后,学愿桥的核心还是放在产品研发上,定位是优质内容的输出者,学习社群则是内容输出的手段。
丹娜认为,转向后的学愿桥,“帮助独自努力的英语老师”的使命并没有改变。“因为主要培训对象是教学骨干,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有 20% 或者 30% 的老师是很努力的。而公立学校,老师独自努力的情况还是没有变化,除非这个学校的校长特别好,但是好的校长少之又少。”
培养老师的职业幸福感
2016 年 4 月 15 日,丹娜在学愿桥的公众号上发表了一篇文章《这是我的背水一战》。文中她讲到在微信群里和 100 多位老师一起做绘本闯关的一次经历:
“那几天,我分分钟手机不离手:走在路上,听到群里老师的歌声,觉得心都融化了;地铁里,看到群里老师交作业中唱着跳着、孩子们说 We're not scared 时候的无拘无束,忍不住笑出声来;躺在床上,不管多晚,脑子转个不停,想着今天可以给老师们分享点啥跟语音词汇知识。就这样,我 25 岁生日前一个礼拜,我找到了这辈子都想做的事业。”
把好的教学法分享给国内的英语老师们,常让丹娜感到兴奋。她的朋友圈中,经常能看到这样的文字:“国庆 3 天又赶了一版课程出来,结合了布鲁姆分类学和翻转课堂的理念,整个团队都超兴奋!”
年初,丹娜在泰国清迈参加了一个月的剑桥英语教师培训并获得 CELTA Pass+B 的证书,和来自英美澳西等各国的 30 位老师一起和剑桥培训师学习、给泰国学生上课。那段时间,丹娜在朋友圈里分享了很多上课的心得,“今天旁听了一节超级超级棒的词汇课,all of the students were engaged and actively learning throughout the entire class,不能更赞!真希望全中国的英语课堂都有机会变成这样!而且我知道这不是个遥不可及的想法。”
而学愿桥,也希望将这种职业幸福感传递给老师们,陪伴他们成为更好的教育者。
丹娜的合伙人之一 Elen,之前在公立学校当老师。丹娜说她在看 Elen 上课时,内心是充满欢喜的。“ Elen 情商特别高,反思能力也很强。她在课堂上做的一些小举动,背后有非常强大的理论支持。而她的可贵之处,就是在她看来,这些方式都是非常自然、自发的。”
丹娜希望有更多的老师能看到这样的课,看到 Elen 和学生之间的互动,希望他们也有机会成为 Elen 这样的老师。“因为成为这样的老师,你上完一堂课,你的内心是欢喜的,孩子们也是欢喜的,这是非常好的一种状态。要培养老师的职业幸福感,而老师的幸福感很多的时候是来自于孩子们的成长。”丹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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