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教育装备合作发展联盟秘书长后有为

芥末堆 红印儿 11月16日

11月15日，在“GET2017教育科技大会”次日的早幼教论坛上，城市教育装备合作发展联盟秘书长后有为以“科创时代未来校园创建的理念与路径”为题发表了演讲。他认为，幼儿教育应着重培养儿童与他人相处、与自然相处、与自己相处的智慧。 

后有为观察到，智慧校园很多时候是以“物”为中心，让人被技术驱使。在构建未来校园时，教育应该回归到对“人”的关注上。“我觉得人本精神是学校最底层、最核心的价值观。”后有为说。所谓人本，指以学生和教室为本，同时兼顾效益，从技术、质量与成本三个维度来实现性价比最大化。 

早幼教论坛由芥末堆主办，上海国际幼教年会协办。

以下为后有为的演讲实录（芥末堆有删减）：

在我们这个时代，有两件事好像是很简单的，好像谁都可以去做。第一件事，做父母；第二件事，做教育。谁都可以评判教育，就意味着教育的门槛比较低。这好像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特色。最近几年，我们更多地在思考办学校这件事。资本方在最近三到五年里，大肆地进入学校（包括幼儿园），各种办学方式蓬勃兴起。这是一个好现象，因为大家都在关注教育、为教育服务。但是怎样才能真正理解我们的学校？

最近有两个案例，一个是Altschool遭遇滑铁卢。我想大家都知道这个学校是谁办的。一位伟大的、了不起的科技工作者，认为教育不好，马上就用他的科技理念、科技思维去办教育了。在这样一个科技时代里有一个热潮，那就是科技大量地进军教育，很多资本方也是来自科技企业。Altschool遭遇滑铁卢，意味着在科创时代，教育不一定跟科技是一样的思维。

第二个案例是智慧校园、智慧教育非常流行。大家看屏幕上有几张图，这大概是智慧教育最典型的表现了。到底是谁的智慧？我们的教育智慧是谁的智慧、在培养谁的智慧？我们看到，所谓的智慧似乎就是围绕着技术、围绕着“物”在转，我们的教育被技术推得团团转，我们的人也被技术推得团团转。这是不是智慧教育？

有一句话叫“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我一直在想什么是初心、有没有初心。比如前一段时间携程亲子园虐童事件被曝光，携程的幼教有没有初心、是什么样的初心让他们去办这个幼儿园的？教育的初心是什么呢？在科技时代里，大家都在大讲科技、智慧教育的时候，恰恰忘了教育的初心是什么，恰恰不知道我们的初心是什么。 

智慧教育要实现个人社会化与个人发展最大化的双重目标

我认为，基础教育的初心是恒久不变的，不因为科技时代而变化。教育的恒久目标、初心是什么呢？从幼儿园到高中毕业，教育有两大目标：

1.自然人社会化

我们每个人出生的时候是一个自然人，完全受天赋、天性的驱使。但是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道德规范要求，有统治阶级的利益诉求。一个时代的基本教育目标是让所有人要符合这个时代，这叫社会化。比如，我们今天要培养有觉悟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有义务教育法。义务教育法就是对每个人都一样的、一种强制的社会化要求。这是每一个时代教育的本质和要求。如果不按这个要求去做，某种意义上来讲，就违背当代社会的法律。如果认为当代教育不好，就立刻用科技思维去办一个学校，这个第一个关就没过。 

2.个人在社会环境下得到最大的发展

对个体来讲，每个孩子要成长、每个人要在社会上立足。个体接受教育是想要在社会环境下得到最大的发展。这是教育的初心。受教育的个体得到最大化的发展，应该怎样理解呢？是不是意味着统一分数、大家都接受同样的教育呢？所有的孩子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都是不一样的。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天赋和个性，而天赋和个性是不一样的。比如，有的人根本不适合学理科，他只适合学艺术，你如果让他去学数学，他一辈子不能成才，这就是他的天赋，这个天赋来自于他的遗传、基因。 

教育的初心就是让每一个学生通过教育，使天赋和个性得到最大化的增强和发展。换句话说，教育是要开发学生的天赋和个性，而不是补短板，而不是强制于他。科技时代提供丰富多元的技术和条件，让更多的教育选择成为可能。

回过头来说智慧教育，其实中国人是最有智慧的。我说一句话大家可能会骂我，但我依然要说：2000年来中国人的智慧并没有增长，先秦时代的智慧远远大于现在的我们。但是因为科技进步了，智慧的方式、智慧的内涵也相应地要变化。 

人的核心智慧有三个方面：

1.与他人相处的智慧

这就是人的社会化，也是社会对教育的要求。

2.与自然相处的智慧

这是人的生命化。自然包括我们自身，包括我们跟自然的关系、环境的关系，尊重生命并且拥有社会价值的人，才是有智慧的。这里的生命不仅仅是指活着的肉体。

3.与自己相处的智慧

我称之为人的心灵化。教育应该培养心灵丰满的人，培养能够独处的人。我们常常说宗教是人的灵魂的升华，那么教育实际上是要培养人从心灵、从灵魂里获得安宁和智慧。

中国人还有一句话说“三岁看大、六岁看老”，这意味着智慧教育从小就要培养，而且幼儿教育更加要凸现这三个方面的初心。智慧教育和初心在幼教里更为重要。

这样一来我们知道教育是什么了，知道了教育的初心。那么，我们的教育就应该回归到初心上去。教育是培养人的，是人培养人，是通过教师培养学生，而不是用技术去培养人。幼儿教育更加是如此。一个高中生、大学生可以脱离父母去接受教育，也就是远行天下，但这对幼儿来说是很难的。幼儿太小了，离不开父母。所以，我们要懂得在幼儿教育中通过幼儿老师去培养幼儿。

未来校园是人本精神、现代思维、数字技术的融合

这些理念就决定了未来教育的变革和发展应该怎么做。换句话说，科创时代的未来、学校的未来，都千万不要忘了初心。初心在哪里、是什么并不是所有人都清楚的。在回顾了初心是什么、在哪里之后，我们来谈一下未来的校园。

第一，科创时代，未来校园建设的是人本精神

我觉得人本精神是学校最底层、最核心的价值观。所谓人本，是以谁为本？

首先是以学生为本。所有的教育里都喊学生为本，这个毫无疑义。教育本来就是培养学生的，当然是以学生为本，这一点不用讲。

其次是以教师为本。培养人是通过人培养人、通过老师去培养学生，所以要以教师为本。这个问题经常被忽略或者不被提及。我今天要大声地讲，没有教师就没有校园。我在全国跑遍了学校和校园，发现教师为本这个理念没得到落实。

最后是以效益为本。当大量的资本在追逐教育的时候，效益是天下第一的，这是从资本的角度在看。事实上从教育的角度、从受教育者的角度、从国家纳税人的角度来看，依然是同样的道理，教育要讲效益。怎么讲效益呢？以学生为本，我们要充分保护学生的健康、关注他们消耗的时间成本，考虑学生心理成长、生理成长的规律。以教师为本，我们要让教师能够健康、幸福地生活，如果教师都不健康幸福，孩子在他手里一定是不健康、不幸福的。我做过校长，有的教师水平很高，但是他自身因为离婚、家庭等原因并不幸福，所以他的学生一定是不幸福的。

第二，科创时代，未来校园建设的理念是现代思维

这个时代是一个物质比较丰富的时代，虽然贫富差距很大，但是教育是不能太富有的，或者说教育的富有需要是恰当的富有、合适的富有。这就是现代思维。具体来说包含四个方面，一是应用导向。所有科技、技术的应用，一定是以课程思想和内容为引领。 

二是极简主义。极简主义对于K12的教育重要，对幼教也重要。极简不等于粗陋、脏乱差，极简是美、极简是适合，极简是一种风格和精神。从关怀儿童的发展来讲，它首先要体现的是符合儿童的身心、生理成长的需求。

三是数字技术，因为这是一个数字时代，所有物体将来几乎都要互联化、物联化，不具备数字技术的很难互联网。

最后一个是互联网+。在互联网时代、科技时代，所有的教育装备、所有学校里的内容，都要能够与外部、与世界与连接。

科技是为人的生存和生活而存在的，未来校园的本质是培养人，我们应该在这样一个初心下，确立我们科技的应用。不过在幼教里有一个问题，就是容易忽视科技对儿童的负面作用，这一点也是我们要考虑的。 

第三，科创时代，未来校园创建的核心价值

科创时代里，当很多科技涌入校园，我们要知道这背后的价值在哪里。我觉得未来学校要以课程为王。学校的格局、学校的拥有方、学校的举办方是多元的、丰富的，不管什么样的学校，课程是天下第一的。那怎样确定课程呢？科技和教育在融合，科技在改变课程。科技推动了课程创新，真正的课程是技术和教材、教育理念、教育评价方式深度融合起来的一个综合解决方案。

无论是什么样的技术，在跟教育结合的时候，有四个维度的核心价值在引领我们。让教材内容和教材水平选择我们的技术，让教育技术和教育环境来改变我们的学习方式，使得我们学习的力度更高。而技术的进入，会让学习方式和学习评价方式的信度更加可靠。

建设未来校园的六个路径

有了这三个理念，未来科创校园的路径怎么走呢？

路径一：要以师生为本，重构校园的空间布局。

右边这张图是中国传统的校园布局，这是非常不合理的。刚才我跟秘书长说，我们中国的校园建设建筑标准，不是掌握在教员手里，而是掌握在基建、建设部门的手里。他们根本不懂得教育、不懂得人。

未来的校园有一个理念，我认为是以师生的时间消费指标和时间成本控制，来构建校园的空间布局，使得运动、学习、活动和休息等空间能够充分地尊重、最大化地促进教师和学生生活质量的提升、教育质量的提升。这里面有两点，时间的消费对于每个学生来讲是恒定的。从3岁到18岁这个时间，从早晨8点到晚上6点……这些时间都是是恒定的，每天我们怎么去消费这些时间？应该是要讲究其科学性。作为老师来讲，从20几岁青春少年进入学校，到白发苍苍退休，一生的时间都在课堂、学校。老师们的生活方式、工作方式是融为一体的，如何让他的生活和工作方式融为一体，更加幸福地生活一辈子，这是教育要考虑的。

路径二：重新定义课堂，打造师生的幸福空间。

课堂不是教室，凡是有师生互动的地方、学习交流的地方就是课堂。在一个课堂里面，怎么样让师生过得幸福，又具有成长性。你看我们中国的教室里面，每一个孩子的空间只能容纳他坐下来的屁股那么大，这跟坐牢没什么区别。从早晨6点开始（或者8点开始）到晚上甚至到10点，他整个身体就坐在一平方米的空间里面，被牢牢地固定在这儿。我认为这就是坐牢。我们再看国外的课堂、教室是充分开放、自由的。

教室的大小需要跟学生年龄、学习方式、学习行为统一起来的空间大小。不仅如此，教室还是我们文化建构、师生情感互动、教育方式形成的空间，应该留有更多的地方让师生去创造，形成一个老师热爱、学生热爱的成长空间。

路径三：未来校园不仅仅限于围墙里面，所以未来校园的概念应该重新塑造，我对未来校园有三维认知。

1.文化校园。校园的空间概念应该打破，它是没有围墙、边界的。因为网络时代现代媒体和文化传播，使得学校没有边界。今天哪个学校说跟外界隔离开来是不现实的。当然，国外很多的学校是没有围墙的，而中国所有的学校都是有围墙的。所以第一个问题是，校园是什么概念呢？是一个文化校园。

2.生活校园。是有围墙、有边界的，师生在一个物理空间里面，跟岁月一起成长、一起变化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面吃喝拉撒都有。这个空间怎么样按照我们岁月成长、岁月变迁和孩童成长、孩童变化的相关性，实施我们的教育，让学校成为一种生活与生长的方式。

3.情感校园。在一个学校里面，因为教育和接受教育，因为人与人的互动，在这个里面深层的是一种情感，这种情感不仅仅是书本上的，更多地是人与人之间心灵上的、肢体上的。

如果大家有兴趣看看校庆，所有的校庆里面，很多的学生回到母校的时候，他们思考的是什么？他们到了校园回母校想回味什么，他们想看什么？你就知道校园的情感空间在哪里，我们怎样打造一个适合儿童、适合学生、适合老师一生生活的情感空间。让我们的学生永远地在心中有一个家园。

路径四：要以儿童成长的本性和年龄特征为课程思想，来构建教育教学的场景和环境。

教育非常地丰富，从学科来讲有物理、化学、生物、音乐、体育、美术……（一大堆），但是不管是什么样的学生、什么样的课程，有一个思想，就是一定要适合儿童或者学生成长的本性和年龄特征。我也到过很多幼儿园，发现很多幼儿园或者小学里面，很多的教育场景与尔同没有关系，是成人化的，不是适应每一个年龄阶段的，这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情。

所以，我在这儿提出来，学校里面有三件事，是不管从幼儿园到高中，都需要重点考虑的：体育教育、艺术教育和读书。

这三件事儿可以说是学校的底层的底层。而这三件事儿最大的问题在于一定是要适合年龄特征和教育环境。比如说儿童的体育器材、体育课程和高中的体育教育是不一样的。

在科创时代，可以通过数字化的艺术教育、数字化的体育训练，获得孩子成长的数据，在用数据来获得孩子成长的一些信息，比如说个性、天赋、潜能。

路径五：未来不是虚拟而是真实情感下的思维和创新实践。

虽然科技的力量非常强大，我们一定还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科技都可以一股脑地给我们幼儿使用。未来虽然是科技时代、虚拟情境很丰富，但是教育应该更加强调真实场景下的思维和创新实践。尤其是幼教，儿童应该尽量少面对屏幕和网络。但是又没办法离开它，那怎么办呢？我们要让网络、屏幕、现代技术能够在背后起作用，尽量少负面地去影响孩子的成长。

路径六：立足教育本质和儿童成长规律，用现代技术支撑和引领，全方位地打造智慧校园。

我们可以从五个方面来构建我们的未来教育。书香校园、科技校园（用科技技术作为底层、背景、环境的支撑）、数字教育（用数字化的技术和设备来支撑）、健美校园、绿色校园（在人与自然和谐的环境里开展教育）。

最近非常流行森林幼儿园，好像这是跟科技背道而驰的，我觉得不是这样。科技是我们的工具而非本质，但是科技可以帮助我们更加高效、高质量、高水平地去追求教育的本质。科技本身也是我们学习和研究的对象，它是未来人才培养、提升人的核心竞争力的核心要素之一。所以，在科创时代里，我们一方面要更加回归自然、回归人，回归儿童成长的本质要求。另一方面要有科学技术去做支撑，作为实现更好的教育的力量。

面对儿童，自然一定是胜过技术的，但是在当代科创时代，科技应该在儿童身后隐而不现，在教师跟学生的互动关系里面，科技是用而不知。我们推动教育改变、推动课程创新的时候，科技是产生助力，而不是产生负面作用和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