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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鲁克在一本书上说，一个企业开始创造时，它充满勇敢和进取的精神，但一旦壮大，将日益科层化和官僚化（大意）。学校也是如此。

学校刚刚出现的时候，它的目的与现代教育的目的并不一样，组织形式也不相同。但现在，它已经成为现代教育体系的一个环节，每所学校也都有了类似的运转逻辑。

某种程度上，它已经成为一个封闭的堡垒。个人在其中的作用犹如螺丝钉，已越来越小。从另一个角度讲，个人已经变成了依附性存在。

有一次，我曾批评某学校教师盲目贯彻一个非常不合理的政策，我认为它对儿童的损害很大。但那位教师说，在这个体系里，我必须这样做，没有选择。

我那时年轻，就回应说，这世上没有所谓的『没有选择』，至少你可以辞职不做。

这个教师很憨直，他问我，那我辞职能做什么呢？

这的确是很难回答的一个问题。

我们一直称教育是『计划经济最后一块堡垒』，其实也可以说教师是最后一种『计划经济下的国营员工』。

数十年来，世界上各种工种大大小小都在发生变化，只有教师等少数职业变动较小。这无形中给从事该职业的人一种幻觉，教师可能是一个最保险的工作。

但反过来，这种幻觉所造成的事实，对一个人的一生来说，是不是一种孤注一掷的赌博？

我们在投资理财的时候，都主张『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就是为了增加抗风险的能力。而作为一个人来说，一旦认为一个人一生只能从事一种职业，实际上等同于认可了『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的思路。

前一段，我翻看《选择有灵魂的工作》一书，发现在北欧一些国家，自由工作者的比例已非常之高，公司化的组织形态，正在慢慢崩塌。很多人的工作完全是跨越国界的，他的时间由自己掌控，而且效率很高。这样的人，大多拥有多项技能，大陆称之为『斜杠青年』。

我相信，随着科技的发展和税赋的日渐严苛，这种可能性将越来越多。

他们从不问『辞职了我能做什么』，而是在想『我还能为日后准备一份什么样的工作』。

前苏联时期，托洛茨基就曾说『不服从者不得食』，认为统治的关键，就是控制一个人的谋生之路。但对北欧这些国家的人来说，大概控制他是极难的，他可能不会被任何一种工作拴住。

有的人，可能喜欢自己的工作，而且一路做到死，而另一些人，则不断喜欢新工作，那就需要不断突破新领域。但总之，在这个时代，他们都必须尝试新的可能性。

实际上，稳定的幻觉实际上是极为可怕的。它犹如『温水煮青蛙』，逐渐让人丧失警惕，心中渐渐没有危机感，再也不肯向外界学习，终日只在自己的工作范围打转。一旦危机来临，难免束手无策。

我相信，真正的自由，不但是外界提供给你无数选择，还在于你能够创造选择。

当然，有时候某种稳定也是必要而无奈的。比如社会凋敝时，民生多艰，很多职业看似前途无穷，但可能还不如教师稳当，那就是大环境的问题了。这种稳定，相当于『好死不如赖活着』，当在此时，能够捍卫自己的良知就是英雄了。

因此，最近我有朋友极力呼吁某些教师辞职时，我也会反问他：让人家辞职去做什么呢？微商卖面膜？

本文转自微信公众号“白卷”，作者白宇极。文章为作者独立观点，不代表芥末堆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