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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半月谈（banyuetan-weixin），作者蒋芳

疫情防控期间，留学生有句话在自嘲中透出这一群体的无奈和艰难：新冠疫情阻击战，中国打上半场，外国打下半场，而留学生不仅打满全场，甚至可能全场“被打”。

疫情全球蔓延，留学生进退维谷

赶在澳洲拒绝中国学生入境之前，悉尼大学研一学生王曙（化名）一度庆幸自己行动力超强，大年初三加了一万多元抢到了机票，顺利返校，按时开学。结果一个多月之后，国内外疫情发生反转。

“春节前回国就很不顺利，所以，返校的时候一点没犹豫，就想早点走。早知道回悉尼也是上网课，还不如在家待着舒服。”王曙告诉半月谈记者，自己考虑过回国，但想到路上有安全风险，机票也太贵了，暂时只能放弃。

在疫情更为严峻的英国，当群体免疫政策出台，回国的中国留学生激增。3月16日之后，在英留学生的“回国群”里，大家都“炸了”，纷纷研究抢票、各国的出入境政策、寻找冷门航线，跨越五大洲，寻找不同的转机点，想尽办法回到中国。

考试、签证的中止，则让计划赴海外学习的留学生们陷入困境。目前，国内的雅思、托福等英语水平考试已经被取消。3月23日以来，剑桥大学国际考评部、爱德思Edexcel、牛津AQA均取消了5、6月的国际大考。还有一部分计划秋季入学的准留学生，虽然已经通过各种考试，拿到offer，却不得不面对各国大使馆对学生签证严格控制的情况。

“这半年我是等还是不等？不等吧，其他国家的考试还得重新参加，申请学校；等吧，签证下来的周期也不能确定。”一位申请的学生说。

疫情蔓延全球，留学意愿大幅下降。北京新东方教育科技集团负责人在接受BBC收集时透露，从公司目前的数据看，与去年同期相比，申请到英国留学的人数至少下降了50%。除了考试和签证停止的现实原因之外，还有一条就是“英国疫情暴发所引起的安全担忧，特别是英国政府最初的抗疫措施让中国老百姓感到困惑和难以接受”。

偏见放大致留学生群体“被打”？

3月26日，外交部副部长罗照辉介绍，中国境外输入的确诊人群中90%持中国护照，其中40%是留学生。

在严防境外输入病例的背景下，“澳洲跑步女”“矿泉水女”（隔离期间要喝矿泉水的女留学生）等归国群体成为众矢之的，被一些网友怒斥为“令祖国蒙羞的人渣”“祖国建设你不在，千里投毒你最快”。这些比较极端的个案经由网络舆论放大，让人们对海外归国群体产生偏见，“在国外治不好才回国”“想占国内医疗资源的便宜”“回来祸害中国人”之类刻薄、偏激的言论一度甚嚣尘上。

近日，浙江省萧山公安处理了一则案件。3月下旬，一则“从法国回来的输入型的，这个人回来不知道自己有新冠，去萧山商业城逛了一圈，接触过的人说也说不清楚了……”的消息在当地疯传，在微博上，一些所谓的“当地人”不断爆出“是法国留学生”“当地首富的女儿”“爷爷奶奶都感染了”“村民在村里面大闹”等小道消息。3月23日，萧山公安对此进行辟谣，并对造谣者傅某进行了行政拘留处罚。

在媒体爆出“英国有1.5万名14岁以下小留学生滞留，166名家长呼吁政府组织包机”的消息时，舆论也相当不友善。针对要不要把这些孩子接回，如果接回，要不要政府安排包机，网友观点众说纷纭。有人说，这些家长是为了让孩子将来拿绿卡、获得英国国籍，为将来一家人定居英国做准备的。这部分家长在国内挣了钱却拿到国外去花，一边在国内大把挣钱，一边满心的“崇洋”思想。

“我们只是普通家庭，绝对不是什么特权阶层。孩子之前在香港念书，后来因为局势不太稳定，去年底申请到了英国的初中。疫情暴发初期我还庆幸他不在国内，现在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在我身边。”深圳的周女士告诉半月谈记者，她最后想到了“一大带一小”的办法，找到了一个朋友家儿子也在英国读硕士，一起努力想办法找机票从其他国家曲线回国。

归国者守规则，舆论场去偏见

整个一二月，在美国加州读研的贺磊（化名）都在替国内的父母担心。“妈，我看外媒说已经死了十几万人了，火葬场烧都来不及！”

3月19日，在美国弗吉尼亚州阿灵顿，医护人员在一处“免下车”新冠肺炎检测点引导车辆。新华社发（沈霆摄）

到了3月份，中国复工复产，美国疫情加剧。任女士开始为儿子担心。“儿子，我看新闻说美国已经崩溃了，还有很多人排队买枪”……

国内看国外“水深火热”，国外看国内“一地鸡毛”，如今看来都是信息不对称或者故意造谣产生“误会”。贺磊自嘲，“我妈以为我没有饭吃，没有水喝，因为种族歧视而痛苦。实际上，我这儿的超市正常运营，国内寄来的口罩我也收到了，最近正常上网课。”

半月谈记者收集中发现，对海外留学生、海外华人群体来说，在这场全球性“战疫”中，很多人都是从头忙到尾。疫情初期，许多留学生通过捐赠防控物资等途径表达了对祖国的牵挂。如今，不回国的，响应号召居家防护；回国的，除了极少数自私捣乱的，更多的人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怀着感恩之心配合安排。只是行为正常的大多数在镜头之外，炒不了话题、博不到眼球。

不被关注的“大多数”，其实才是归国群体中的主流。留学生瑶瑶(化名)主动在意大利隔离20天后，“全副武装”回国，并且主动申报的经历，就被称作“教科书式回国”。

B站up主“史迪西mono”从荷兰回国，将自己在集中隔离期间的见闻和感受做成了一期视频。她说，身边留学生大部分很自觉，学习也很认真，隔离群里也有很多留学生小伙伴在默默帮助工作人员，鼓励工作人员。还有很大一部分留学生是拿奖学金在外学习或者学校免学费，并不是每一个都家庭富有。“希望不管是归国留学生还是国内的小伙伴，都不要陷入情绪化的漩涡，互相理解，互相尊重。希望大家理性看待我们，拒绝污名化和贴标签。”她说。

归国者守规则，舆论场去偏见，才能凝聚抗疫合力。一些自媒体刻意放大焦虑，炒作撕裂，对抗疫毫无益处。

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半月谈”，刊于《半月谈》2020年第7期。文章为作者独立观点，不代表芥末堆立场，转载请联系原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