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博物馆教育”的概念最初源于美国,因其容纳了艺术、人文与科学等多重元素和不拘泥于教室学习的特点,被称为是美国中小学教育的第二课堂。
在美国,除了本身就有相关博物馆课程的大众博物馆外,另外还有将近400所“儿童博物馆”,其中许多都为孩子开设了专门的艺术课程,作为校内教育的重要补充。与传统参观游览不同,这些博物馆更多强调的是“体验”与“互动”的儿童教育理念,并结合博物馆自身特点,构建了完善的博物馆教育体系。除美国之外,全球还有20多个国家建立了儿童博物馆,作为城市的重点改造项目,尤其是欧洲国家的儿童博物馆教育已经非常成熟,民间组织、校外机构、学校都参与其中。
还以美国为例,其博物馆的运营体制是公私结合的,正是由于公立与私营组织的共同参与,为其博物馆教育的发展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无论从经费来源到运营管理,还是活动设计、策划执行等各个方面都已形成体系。而我国博物馆教育起步较晚,博物馆本身尚未建立系统的课程体系,且社会力量极少参与其中。
借鉴国外针对儿童的博物馆教育经验,我国近几年也展开了博物馆教育的有益探索,涌现了以尤里卡教育为代表的专注于博物馆课程体系开发的教育团队;以芝麻学社Ahaschool为创新代表的少儿知识付费领域的教育机构;此外一些素质教育机构也在通过博物馆课程丰富自身授课形式、扩充产品线,其中尤以美术教育机构的表现最为突出,如夏加儿美术和color儿童美术。
睿艺分别收集了以上四家机构代表,以试图了解中国青少年博物馆教育的市场现状,以及发展过程中的困扰和所面临的挑战。
校外、博物馆外机构积极尝试建立博物馆教育体系
尤里卡教育
尤里卡教育是一家专注于博物馆课程体系的教育团队,为4-18岁青少年构建了丰富的线上线下博物馆课程,并积极尝试校本内容、国际博物馆资源的有益开发。其目前拥有中国15个城市的近百个博物馆资源和数百个展厅资源,以及已开发的日本、美国、英国博物馆资源,这些资源为尤里卡课程与项目的开发提供了有力支持。根据博物馆的不同类型,尤里卡在线下开设了针对C端的亲子课程和单人课程,并与企业、学校积极合作开发定制课程。例如,其与苏州、南京的中小学及幼儿园合作,提供两种形式的教学:一是为学校提供长期的校本课程服务,包括物料包开发和师资培训;二是提供阶段性的项目合作,如寒暑假项目、主题活动项目等。尤里卡在人文、艺术、科技三大类型的博物馆课程各有市场,而家长在为孩子选择产品时,更倾向于对其薄弱环节的补充,如理科类家长偏重对孩子人文素养的培养,文科类家长更愿意选择科技方向。
芝麻学社Ahaschool
专注于少儿知识付费领域的教育机构芝麻学社Ahaschool,去年推出的“19.9元游遍世界顶级十大博物馆”成为其爆款产品,通过有趣的话语结合视频图像,为孩子们讲解国外博物馆的展品及其背后的文化。为保证内容的专业性和有趣性,Ahaschool在全球招募和筛选合适的主播在博物馆进行讲解,并在直播中设有任务、问答、抽奖等互动环节,有助于让孩子边看边思考。目前,Ahaschool提供的核心课程属于通识类,覆盖了艺术、人文、历史和科学等领域,且面向的用户群体较广。据悉,Ahaschool未来还将考虑针对不同学生群体设计个性化的线下任务型课程。除视频类课程外,Ahaschool也在酝酿体系化的音频类课程,这些课程除了面向C端以外,还将考虑授权给学校或教育机构使用。
夏加儿美术
在博物馆课程的设置上,夏加儿美术覆盖了3岁到成人的B端和C端用户市场,形式大致分为四种:一是其常规美术课中本就包含的博物馆课程,在各个校区都有开展,且服务人次最多、频率最高,一年设有4-6节博物馆课程计划;二是面向全国的线上博物馆直播课程;三是针对学前儿童开设的家庭亲子型博物馆课程;四是单独面向家长的博物馆课堂,从提升家长艺术素养角度来感染孩子。针对不同年龄群体,其课程在内容设置上各有侧重,幼儿段主要是对知识和情感的培养,小学段上升为欣赏和创作层面,其共性目标是摒弃传统的观看、临摹,从艺术欣赏的角度转化成孩子可消化的内容,这部分尤其考验教师对孩子的兴趣点、知识量、学习需求等多方面的关注程度。
color儿童美术
color儿童美术的博物馆课程延续了color本身的教育理念——“翻译美”,其意义在于通过对“生活美”“艺术美”“自然美”的阐释,延展基础课程的广度与深度。和“翻译美”的定位一致,其博物馆课程强调让孩子通过亲身接触实物来理解美的规律。目前color主要选择与一些美术馆合作,每设置一条产品线需要踩点2-3次,每节课程都有一个非常明确的主题,课上尽可能将知识脉络和艺术脉络提炼出来。除课程本身的内容设计维度之外,课程希望通过拉近其与艺术家和作品的距离,激发孩子的原创热情。
中国博物馆教育市场机遇已现,发展挑战并存
市场增速,内容精细化有待提升
芝麻学社Ahaschool创始人陈世欣指出,近几年,我国青少年参观博物馆的人次正在以20%以上的速度增长,《2016 TEA/AECOM主题公园指数和博物馆指数报告》中对于全球前20家人气指数最高的博物馆排名,中国国家博物馆以755万参观人数位居世界第一,超过了位于第二的美国国家航天博物馆和位列第三的法国卢浮宫博物馆。随着中国博物馆数量、展览主题、展品数量和参观人次的增长,同时衍生了一批博物馆课程产品。当更多的博物馆资源进入公众视野后,家长也开始注重博物馆给孩子带来的体验式学习。陈世欣预计,未来三年基于博物馆的线上线下学习人次将会产生10倍以上的增长。
市场热度虽有提升,但现阶段仍面临一些现实问题。尤里卡教育创始人张晓扬就提到,2015年的数据统计我国拥有博物馆4692座,数量虽多,但人均博物馆占有量和博物馆的实际开发程度都相对较低。此外,近几年我国教育市场的迅猛发展推动了博物馆与教育结合的产品诞生,如周末亲子游、研学旅行都可与博物馆场景结合,但大家还没有完整地去学习过如何设计博物馆课程。而博物馆课程对于每个孩子的具体收获和接受程度很难把控,现有的探索方式和教学方法都还不够细化,虽然一些机构已在博物馆课程上产生了不错的营收,但大家的精细化程度依然有待提升。
夏加儿美术教学总监艾君芬表示“如今这个市场的积极方面在于有越来越多的博物馆课程出现,甚至加入了人工智能的元素,开始注重人与艺术的交互。同时也鼓励着更多企业、机构都参与到组织博物馆课程的工作中来,不过实施效果存有参差,展方的约束和组织方的参观需求有时会相互阻碍。”
“中国的博物馆展品选择和陈列维度略为单一,普遍是按类别和时间排序,往往缺乏故事性和生动讲解”,陈世欣认为博物馆还应具备一定的主题策划能力,创造出有故事的体验式教学环境,多个展品之间甚至可以串联起来,与当时的历史和文化结合,也可形成丰富、立体的形象化知识展示方式。陈世欣将目前市面上的青少年博物馆教育课程分为三类,分别为“参观+任务单”“引导+体验”和“探究+发现”式,“由于专业组织者和志愿者的资源问题,这些课程数量还比较少,很多家庭自行去带孩子主要就是参观和体验,缺乏引导,探究和发现的层面也不够。
人才稀缺,急需博物馆教育人才培养
王伟认为,我国的博物馆教育之所以面临诸多困境,其根本原因在于中国缺少研究儿童博物馆教育体系的专业人才,而校外机构的商业驱动是弥补弊端的现行措施,“一旦商业驱动就要面临用户的监督与反馈,自然会加强对产品品质的管控,并从中总结经验不断调整和改善。总体来说,商业性有利于提升产品质量,这正是官方体系所缺失的。”
张晓扬指出,目前我国的博物馆教育资源开发程度还比较低,但希望在于,如果有领头人足够重视、拥有强大的行动力,并愿意和各方对话、合作,就会产生强大的推动力。比如广东省博物馆就有这样的带头人,基本每周都会在博物馆做教育项目,还带动周边各个领域对广东文化感兴趣的教师一起设计课程。” 同时,关于师资,张晓扬建议,在专业人才设计好课程之后,实施博物馆课程的人才队伍可以由文史哲、地质、物理专业等领域的人才组成,而其中是否具备好奇心、学习能力、分享能力是比较关键的因素。
和尤里卡不同,Ahaschool的教师团队更倾向于选择兼职的顾问团队和主播,邀请国内顶尖的博物馆学专家、美术专家、科普作家等为其做顾问支持。陈世欣坦言,想要建立专职的教师队伍,还是有不少难题要面对的,“目前我国青少年周末在博物馆的时间投入和产出,还不足以支持组建专职的教师团队。很多博物馆通过志愿者体系来培养和建立教师团队,但往往专业性不足。”陈世欣建议尝试用科技来解决时空错配的问题,让专业的教师通过视频讲解指导孩子学习,志愿者们也可以借助其视频课程辅助授课。
校企合作,是否看好?
日前,教育部发布关于印发《中小学综合实践活动课程指导纲要》的通知,通知中将中小学综合实践活动课程设置为必修课,并多次出现学校可与校外社会资源开展合作的肯定性建议。与博物馆教育紧密相关的是,《指导纲要》中鼓励中小学生走进社会实践基地,走进博物馆、纪念馆、名人故居科技馆等场景,实地考察和收集文献了解教育基地详情,认识和感受古今中外人文科技领域文明和成果。
对于《指导纲要》意见,几家企业都十分看好未来趋势,但就目前情况来看,他们的合作都尚未达到理想的程度。
艾君芬指出,一般新兴机构很难与公立校形成合作,从政策到执行,需要借助社会组织形成良好的行为习惯,促进儿童博物馆教育受到重视、多元发展。对于具体的授课形式,她认为双师和师资培训各有益处,双师是因为有特殊需求,可以为无法开设博物馆课程的机构提供教学,消除学生对于校外品牌的陌生感,进而成就了品牌宣传。而帮助公立校培训师资的好处在于,可以让更多老师受益,接触到优质的博物馆课程,掌握这些技巧后,让更多的学校、更多的学生走近博物馆。”
王伟呼吁,推动儿童博物馆教育应从加强校内外的紧密合作入手,借助官方较大的承载力,为校方提供优质内容及教师培养。目前,color的博物馆课程受众仍以C端为主,寒暑假开放面向B端的博物馆课程,未来也会考虑帮助学校承担社会工作,“比如为学校提供网课,专门派教师为校方录制博物馆课程,我们可以培训师资,以产品包的形式输出,也可以由我们主教;To C端,我们一直在积极尝试和探索。坦率地讲,在推广和实施博物馆教育这件事上,校外机构比校内更专业,经验也更丰富。”
Ahaschool目前与机构和学校亦有小规模的合作尝试,但由于学校的重视程度和经费有限等问题,目前还未找到合适的方式来进行大规模合作。虽然政策会加持对博物馆教育形态的形成和促进,但对于合作机会及深度,陈世欣持有谨慎态度,“毕竟中国的教育还是应试性学习,现阶段的教育环境难以形成深度合作。”同时,从短期来看,儿童的博物馆教育还是需要依靠家长的自觉性,以及在线的轻学习模式进行推行。芝麻学社Ahaschool也正探索着可大量复制的、线上线下融合的教育课程内容以及双师教学模式。
就开发校本课程、承接学校研学项目方面,张晓扬希望未来教育界、文博界可以共建教育课程,“企业的作用不仅仅是为校方提供一套课程或是师资培训,能与学校的整个文化结合得更加紧密,为学生设计具有针对性的主题项目,将整个课程和体验的深度做到更高水准,同时,也能在文博界和教育界之间的持续的、高质量的沟通起到很大作用。”
(本文转自睿艺,作者Jessie)
来源:睿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