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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的通识课程,是2002年推出的“学会学习”三年制高中新课程的一部分。
因为是全新的课程,自2009年实施以来,教师们下了很大的工夫,社会上讨论也不少,还引起了国外不少的注意。
说是全新的课程,也不准确。早在1992年,香港就开始设立类似的预科课程,不过采用的学校不多。现在的通识课程自全面设立以来,逐渐成熟,这里面涉及几个课程发展的基本问题。
2002年的课程改革,是教育改革的核心。有了课程的改革,才有教学、考试、教师发展、学校领导、资源调配等方面的改革。以课程改革带动教育改革,是中国内地、香港以及新加坡教育改革的特点,也是优势。
因为新课程是为社会树立学生学习的新目标,引领大家可以一致努力,达到一个新台阶。以美、英为代表的教育改革,几乎集中在管理学校与教师身上,但是没有指明学生学习的新目标;可以说是没有具体提升方向和目标的教育改革,所以有点越弄越僵。
此其一。
通识课程的出现,是当时改革的一个重要部分。社会已经变得非常多元多变;学生面对的前途,也是多元多变。学生的学习,本来就应该是多元的,每个人应该有自己充分的发展空间。但是传统的正规课程,集中在少数的科目,变成了一条狭窄的独木桥,妨碍学生发挥多元潜能,妨碍他们进入多元社会的准备。这种情况,现在看得愈来愈清楚。
此其二。
当年课程改革的基本概念,是相信学校教育的关键,在于学生的学习经历。拓宽学生的学习经历,也就是尽量拓宽那条独木桥,是改革的主线索。其中一个具体做法,就是压缩传统的科目,开辟新的空间,让学生多一点多元学习的空间。这里面包括有“通识课程”“应用学习”“其他学习经历”。
课程改革甚至把“科目”改称为“学习领域”。这些新的领域的特点是,内容比较宽阔,学习方法不拘一格,因而教学与考评都需要有新的思维。
此其三。
香港的通识课程,包括四个方面:自我与个人成长,社会与文化,科学技术与环境以及独立专题探究。前三个方面下设六个单元:个人成长与人际关系、今日香港、当代中国、全球化、公共卫生、能源科技与环境。
在独立专题探究方面,学生还可以选择上述“范围”以外的专题。现在看来,离理想(例如学生自选课程)还差很远很远,但是在教育追赶社会的漫长过程中,香港算是走出了宝贵的一步。这也是世界各地对香港通识课程感兴趣的主要原因。
此其四。
通识课程的另外一个目的,是开阔学生的思维方式。例如,不只是懂得回答问题,还要懂得提出问题;从复杂的信息中,懂得提取、分析、综合;养成对事物的“明辨思维”等(以往叫做“批判性思维”)。这对教师是很大的考验。
此其五。
课程改革以后,大学入学有四个领域是必修的:语文、数学、英文、通识。在应试气氛浓厚的香港社会,需要利用考试,让学校和学生重视通识。因为必修,所有学校开设通识,也算是良性应用应试文化吧。
此其六。
但是如何考?就牵涉到考试的目的和方法:统考到底在量度什么?学习在感知—理解—应用这个过程中,到底是量度学生“懂些什么”,还是“能做什么”,是传统的考试与新世代的考试的分界线。
偏偏在通识课程来说,“懂些什么”是几乎无法量度的。要量度的(也许“量度”两个字根本就不适用),不是学生获得了多少新的知识,而是是否经历了一个感知社会现实、分析社会现实、建立自己的观察的过程。这个过程是要学生表现“我能做什么”各自精彩的学习成果。
此其七。
积极地看,通识课程正好是突破传统考评概念的一个入手点。笔者曾经提议通识考试采用“合格/不合格”,也有人建议只需要“有/无”,关键都是看学生有没有应有的学习经历。
此其八。
今天的年轻人,面对的绝对不止是学校的课程,社交媒体正在不断塑造着年轻人的价值观与意识形态。通识的作用,不在于懂得多些,也不在于有一时一事的是非观念,而是为我们的年轻人作起码的准备,让他们在“后真相”年代,在变幻莫测的世态中,能够有独立思考、寻求明辨的能力。这不是教育的真谛吗?(本文原载于于《上海教育》杂志)
本文转自微信公众号“第一教育”,作者程介明,系香港大学荣休教授。文章为作者独立观点,不代表芥末堆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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